古风短篇故事:朝阳长公主秘史

古风短篇故事:朝阳长公主秘史

1

长安飘了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了满枝头。

顺公公搀着赵清霏一步一步从大理寺的台阶上下来,“殿下,老奴惶恐啊,您受委屈了。”

满春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了,看见赵清霏赶紧迎上前去唤了声公主,把怀里的白狐披风给她披好。

软轿已经备好,赵清霏轻呼了口气,温热的气息顿时消融在凛冽的寒风里,她一回头,正巧看到皇城里稽查的禁军。

领头的那位一身黑色铠甲,高大挺拔,面如冠玉,一双凤眼中射出的利刃冷漠而无情。

她这三司走一遭全拜他所赐。

她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多日不见,柳将军还是这般英武。”

柳司镇翻身下马行了礼,闻言道,“不比朝阳公主神通广大,堂堂三司,来去自如。”他这冷硬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全都打了个寒噤,大气儿不敢出一声。

赵清霏竟也没恼,上前两步走到柳司镇身前,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明明上次见面时还是略显羞涩的少年模样,现在却一副要吃人的阎罗表情。

“哦,本宫自知不得柳将军喜欢,不过怎么说朝阳也是这大邺的长公主,当今天子的亲姐姐,将军还是莫要惹本宫不快的好。”

赵清霏伸出莹白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肩头的落雪,低声,“本宫不想与你计较,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女子芬芳的气息萦绕于鼻尖,牡丹花的香粉气息浓郁醉人。

柳司镇只觉浑身冰冷,他咬着后牙根,嘴角抿得更紧,“就这么算了?李侍郎一家十余口的性命也就这么算了?赵清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做的也太绝了些!”

 

赵清霏脸上盈盈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她直视柳司镇的双眸,桃花眼里一片深不可测的幽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威严。

“大胆!公主的名讳岂是将军能叫的,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将军可知罪?”顺公公赶在前头呵斥了柳司镇,尖利的声音,听得人不舒服。

赵清霏被满春扶着上软轿前,回头看了跪着的那人一眼,“这些话甚是有理,朝阳希望有一日,将军能在大殿前说给陛下听。”

大理寺前两个石狮子伫立在那,怒目圆睁,齿牙尖利。

 

赵清霏倚靠着软榻假寐,小圆桌上的熏香升起袅袅的白烟,“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满春为她揉按眉额的手未停,“回公主,李重夫妇在长安城的其他亲属还在查,目前不能确定是否与此事有关,李家长女李兰心慌乱中被流箭射死,至于他小儿子,已经照您的吩咐被冬歌送回岭南老家了。”

“还有……”满春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头传来消息,前些日子柳家托媒人向李兰心求了亲。”

赵清霏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见。

杀妻之仇啊,怪不得今日如此失态。

“公主,文书私信已经全都焚烧,痕迹也都抹去了,还剩下这个。”满春把手里的盒子递过来,打开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奴婢不知该……”

“烧了吧。”

“啊?”

赵清霏抬头望了望窗口处灰白色的天空,“烧了吧。”

“是。”

 

2

 

文德殿内一片欢声笑语,在赵清霏走进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先是居高临下扫了众莺莺燕燕一眼,最后才把目光投向衣衫不整的皇帝。

赵清琏看见她尴尬地笑了笑,弱弱地唤了声,“阿姐你来了。”

顺公公带一众人火急火燎地退下去,大殿内顿时只剩下赵家姐弟二人。

“不是说在作书画吗?又在这儿胡闹!”

赵清琏拿着幅山水画,乐呵呵地给她看,“没有,阿姐莫冤枉我,瞧,真的画了!”

青山远黛,孤亭白水,老翁垂钓,是一幅上好的丹青,不知又是让书院里哪个学究代的,她瞧了眼就撂在一旁,差人端来盆温水,“作画都作到脸上去了,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洗洗。”

赵清琏不让宫女服侍,闹着要赵清霏,“阿姐,你给我 擦嘛。”

她叹了口气接过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擦净赵清琏面上的墨迹,“琏弟,你是时候长大了。”

赵清琏抱着她轻笑,跟只小猫似的,“这样不好吗阿姐,我们永远这样,就像以前在冷宫里,永远都这样。”

 

宣德十一年,元慈皇后被废,长公主赵清霏与六皇子赵清琏随母贬入冷宫,这一待便是十年。克扣饭食,遭人白眼,尝尽人间冷暖,贵为天娇之子却活得不如一个卑贱的下人,怪不得老话说,自古皇家多无情。

“白捡来的罢了,反正这位子本就轮不到我来坐。”赵清琏头埋在赵清霏怀里,看不见表情。

赵清霏最听不得这话,一把推开他,声色俱厉,“这种话你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赵清琏你给我记好了,你我生母是前中宫元慈皇后,你是大邺皇室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其实赵清琏这话儿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毕竟当年谁也没想到,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后,登上大宝的竟然是那位最没存在感的废皇子。

 

“臣有本要奏,”议政殿上,柳司镇果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又参了赵清霏,“李侍郎一案至今尚未有结果,恳请陛下允臣重新调查此事,也好早日真相大白,还亡灵一个公道。”

“此案已经移交三司,柳将军不必再多问。”

“三司未必能查个水落石出,臣请命全权调查此案。”

“爱卿莫不是不信朕?”

“臣不敢,只是此案涉及到朝阳公主,臣担心……”

柳司镇话没说完,就听龙椅上一声怒喝,“大胆柳司镇,你若再敢污蔑朝阳公主一句,朕现在便砍了你!”

冬歌把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一字一句报告给赵清霏,“朝中大臣跪了一片为柳将军求情,皇上松口说看在已故柳太师的面子上才饶他一命,不过到底还是罚了一百军棍。”

赵清霏对着菱花水纹镜照了照,示意满春给她钗上中间那支牡丹步摇,“这人啊,还是那么死板,怎么都学不乖。”

 

顺公公弓着腰进了御书房,他将手里的折子呈上去,“陛下,这些都是弹劾朝阳公主的,幸得您在殿上发的那一通火,今儿的分量轻了不少。”

赵清琏随便抽了一本拿出来看,“培养暗卫,招募私兵,勾结草莽……”他念着念着就笑了,“这一个个的也是真敢说呀。”

顺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按老办法,记下名字,然后烧了?”

“嗯。”

顺公公退下前,不由地说了一句,“陛下,老奴这几日已将宫里的人都查了一遍,不放心的也都寻了理由换下去了,未曾……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

赵清琏背过身去,站在窗前,窗口大开着吹来一阵阵的冷风,“那人惯是与旁人不同的,还是谨慎些的好。”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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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柳司镇是禁卫军的同僚抬着回府的,一百军棍下来可是够他喝一壶的,也亏得常年习武,身强力壮,换个文弱些的人估计就死在大营里了。

“娘是不是跟你说过,莫要再管李家这闲事,你怎么就是不听,非要把你老娘气死你才甘心是吗?”柳老夫人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后背,哭得一塌糊涂,半是生气,半是心疼,“那长公主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吗?”

柳司镇闷闷地开口,“这怎么是闲事呢,我与兰心已有婚约。”

柳老夫人急火攻心,让他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床前,“她未曾过门,就连信物也没换,不过是托人说道了一下,你还当了真了。”

“……那也算。”

“算什么算!不过就是哪个破寺庙里遇见了回,你小子魔怔了吗?”

柳老夫人见儿子这倔脾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在地上,“老爷呀,老爷你看看呀……我不活了,活不下去了,老爷啊,你带我走吧……”

柳司镇头疼极了,背上更疼,整个人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朝中上下皆知,柳司镇因为得罪了长公主,而被皇上厌弃,官职一降再降,从正三品到从六品,从柳将军到柳护卫,柳老爷子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跳脚。

赵清霏进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站在那当值,普通的士兵服硬生生让他穿出了威武大将军的气势,看样子伤是好得差不多了。

满春瞧着赵清霏轻笑的模样,询问道,“公主要不要让轿子停一停?”

“不用,径直过去吧。”

这天儿都已经这般冷了,还是莫要气他了。

 

顺公公把赵清霏请进文德殿,哭丧着一张老脸,“殿下,您可算是来了。”

殿内门窗紧闭着,锦帘遮得严严实实,没有点灯盏,一片朦胧的昏黑。

赵清霏让顺公公在殿前候着,一个人走了进去,“琏弟,你在哪儿?”

她四下望着,又往内室去,“清琏……”

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清琏?”

方形的长木桌下,传来微弱低哑的抽泣声,赵清霏转过身,掀开垂着璎珞的桌布,便看见赵清琏蜷缩在里头,如同受伤的小兽,他满脸泪痕地望着她,“阿姐,阿姐……”

赵清霏心口一疼,跪在地上抱住他,“琏弟别怕,别怕,阿姐在的,阿姐会护着你的。”

一如十年前的每一个夜晚。

真快啊,一晃之间,明日便是母后的祭日了。

 

当晚宫里的撵轿马车,匆匆备好行囊就起程前往长安城外的千机寺去了。

赵清霏挑起帘子向不远处的庙宇望去,隐匿在远山雪色青黛之间的千机寺在冬日里更显禅意庄重。

一声声沉闷的钟音响起,惊扰了寂静丛林中散落的几只飞鸟。

她忽地就想起净空禅师赠予的那句话,“朝阳,一切都是机缘。”

赵清琏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寺院,两旁跪了一片,虽说是皇权天授,可在这红尘凡世天子之威到底还是高于一切的。

真正做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怕也只有净空禅师一人。

赵清霏慢下脚步,落后了两步,问身边的执事僧人,“师父可在?”

那僧人年岁不大,白净的面颊泛红,“禅师不在寺中已有些时日。”

赵清霏顿觉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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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清酒煮茶,最是风雅。

后山的红梅开了一片,一簇簇的犹如点在宣纸上的朱砂。软糯的雪粒粘在娇艳花瓣上,既有铮铮风骨又堪堪惹人怜惜。

满春挑捡了几支开得最为出众的折下枝头,放入身后小宫女挎着的竹篮里,笑道:“长公主最喜欢簪这新鲜的花朵,我们呈上去,殿下定是欢喜的。”

赵清霏瞧着对面坐着的人,亲自沏了杯贡茶递给他,“柳将军请用。”

柳司镇生硬着张俊脸,“臣不敢,朝阳公主尊贵如斯,柳某担当不起。”

“嗳,柳将军此言差矣,何必妄自菲薄?”赵清霏歪着头,“况且,朝阳啊,心甘情愿。”

她话未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柳司镇已面黑如锅底。

他忍着摔杯拂袖离去的冲动,“公主何必如此戏弄臣!”

 

是啊,何必如此呢?赵清霏想,这人既不聪明,也不机敏,认死理的倔脾气,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大抵是那日风景正好,乱花迷了人眼。

满春磨了一小段的红梅花枝,轻轻地插入赵清霏发间,三千青丝瀑,人比花更艳。

柳司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簪花人,端着的杯盏忘了入口。

 

去年仲秋八月,柳司镇接了圣旨随常侍中前往千机寺为净空禅师递送拜帖,果不其然又被拒之门外。

“禅师正闭关清修,不便打扰,施主请回。”

常侍中气得心口疼,愤然离去。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日头尚早,又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去了寺院的后山赏看。

 

满山的枫叶还未变红,有积在地上的枯叶,踩上去发出绵软的声响,忽的一阵秋风起,送来淡雅清香。

柳司镇寻着味道往深处走,出了枫叶林,入眼的便是一片粉白的花海,是山茶树。

“何人在那?”一声娇斥,柳司镇堪堪转身就被一道雪白的剑光闪了眼。

他入寺门之时取下了佩剑,现在手中空无一物,只能用拳头抵挡进攻。

“在下无意间闯入,并无恶意,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包涵!”

话声落地,黑衣女子稍稍把剑后撤,他刚舒一口气,不料对方又一转剑锋猛地刺过来。

柳司镇来不及躲避,正要屈腿踢过去,只觉那剑从他耳边扫过,刷得一声停下来。

两人离得很近,也就两步的距离。她面容清丽,头发梳成高马尾,干脆利落扎在头顶。

一枝开的正盛的山茶花落下来,被她轻巧地衔在指间,“你哪位?”

柳司镇抱拳行礼,“在下柳司镇。”

她手中的花朵转了几个圈,抬起眼眸来仔细地打量他,“前柳太师之子柳司镇?刚从边塞调回来的那个?”

“……正是在下。”

一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被举到面前,芬芳扑鼻,“来,帮个忙,给我簪上。”

黑色的锦衣衬得那如脂的脖颈更加白皙,柳司镇悄悄地红透了耳垂。

“等等,还,还未问姑娘姓名。”

那女子顿了一下,摸了摸脸颊,轻笑,“李兰心吧,我叫李兰心。”

 

耳边一声愉悦的叹息,赵清霏看着圆铜镜中的自己,“春儿真是深得我心,若你是个男子呀,本宫定是要娶进公主府里做驸马的。”

她又笑吟吟地问,“柳将军觉得如何?”

“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白白浪费了一身傲骨。”

满春扶额无语,真是个二愣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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