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览唐诗宋词,描写友情的作品可谓不胜枚举,既有王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高朗与自信,亦有李白“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不舍与怅然。
在交通并不发达的古代,一次送别或许意味着永别,再次相逢的可能性极为渺茫,然而,晚唐文人司空曙是幸运的,他与老友韩绅久别多年,却不期然地在途中重逢,这种感觉真是既惊喜又惊讶,更夹杂着一丝丝感伤。诗中写道: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
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
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当司空曙遇到老友的一刹那,彼此简直不敢相信,茫茫人海,在此相遇,是缘分让他们再次相见。
老友重逢,竟无语凝咽,彼此凝视着对方,多年未见,容颜已变,鬓边长出了几缕白发,令人感慨岁月的变迁。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久别重逢,宛如梦境一般,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实。过了好久,才开始亲切地询问对方的年龄与各自的生活。
忽然想起杜甫在《赠卫八处士》中写的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每每读到这句诗,都会感动不已,不由得想起昔日的同窗老友,如今天各一方,一切是否安好?
再回到这首诗。此时正值深秋时节,暗淡的烛光照映着窗外的冷雨,窗外竹林在秋雨的拍打下,发出啪啪的声响。天空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烟,此情此景,司空曙与老友心中不免感伤。
“孤灯寒照雨,湿竹暗浮烟”,渲染了这一夜黯淡悲凉的情绪,也是司空曙与老友心境的真实写照。
李商隐有云:“相见时难别亦难”,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重逢后再次分别,这种分别,更令人痛彻心扉。明天,彼此又要踏上各自的旅程,两人能做的,只能举杯劝饮,互相珍重。
司空曙与他的朋友出生在盛唐,却都目睹过唐王朝由盛转衰,亲历过安史之乱与生活的艰辛,所以他们的这一次重逢,成为人生中最难忘也最温情的时刻,就像杜甫与李龟年在战乱后重逢江南一般,是那样的弥足珍贵,互慰人心。让彼此知道,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关心着你,惦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