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史学家刘攽[bān],一生潜心研究史学,治学严谨,曾帮助司马光编修过《资治通鉴》,可以说是现代的副主编,他最擅长汉代历史,所以在《资治通鉴》中很多汉史的内容,都有他杰出的贡献。
刘攽在读书之余,也会写些诗词,下面这首《新晴》便是一首脍炙人口,流传很广的小诗,这首诗,为我们描绘了一幅非常美好的初晴画面,尤其是末尾两句,诙谐又幽默的写法,让人倍感亲切,印象深刻,为全诗增添了无限韵味。
新晴
宋·刘攽
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
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
首句描绘清幽的环境并交代时间,“青苔满地初晴后”,正是某个夏日初晴时,诗人满眼所见,是满地的青苔,这或许是因为连日的阴雨,或许是因为之前太过寂静无人打扫,但无论是哪种,诗人突出的是“初晴”后这一特定的时间点。接着诗人又说“绿树无人昼梦余”,午睡醒来,只有绿树与之相伴,经过雨水洗刷后的树木,绿得更加清新可人,诗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午睡,可见其惬意之极。
雨后初晴,又午睡足起,本就是非常享受的事情,而更妙的是诗人还有书看,这对于爱读书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愉悦的了。读书本不新奇,妙在诗人写得清新有趣,他在末尾两句说“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此诗之妙,尽在于此。
诗人将南风比喻为一个诙谐而又爱开玩笑的老朋友,就在诗人读了一段书,刚离开一会的时候,他竟然偷偷地“闯进来”,还装作爱看的样子,不停地翻着书本,大有知己的味道。这种诙谐中略带戏谑的语言,极富诗意和韵味。其实将“风”喻人,并非诗人首创,李白便有“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的名句,薛能也有“昨日春风欺不在,就床吹落读残书”的句子,但他们都略带些失落与伤感,不如刘攽这样活泼可爱。
可见,好的诗句,是借鉴而非抄袭,能写出自己的特色,方才能青出于蓝,流传千古。顺便说一句,诗人还有诗“无奈春风犹制肘,等闲撩乱入衣裾”,手法与此处类似,可见诗人对这一表现手法的喜爱。
而下面这首《雨后池上》是另外一种雨后的景象,诗人将焦点放在了雨后的池塘上,运用动静结合的手法,将这种平常的景色描绘地生动而富有韵味,带给人极佳的艺术享受。
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
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
首二句描写雨后池塘的静态之美,“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雨过之后,天气放晴,水面平整犹如明镜。这是两句看起来十分平淡的诗句,但正因为平淡所以显得质朴,诗人重点突出的是雨后池上,一场春雨过后,水面的明亮澄澈犹如经人擦拭过的镜子,当真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从中我们可以深切感受到诗人心中的无限惬意,这也是平淡中带来的安静美。
如果说前两句是静到了极处,突出了静态之美,那么后两句,便是摇曳生姿的雨后,突出了动态之美。诗人说“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忽然一阵东风吹来,吹散了杨柳叶上晶莹的水珠,柔嫩的杨柳枝犹如翩翩起舞的少女,而更妙的是还有音乐为之伴奏,那池中的荷叶因风响动,奏出了天然美妙的音乐。你看,多么平常的景象,这景象几乎每个人都曾见过,但却在诗人的笔下,却写得摇曳生姿,韵致盎然,由静而动的瞬息转换之美,圆融恰当,令人感到无比舒适。
诗人所描绘的雨后池上景色之美,有静有动,动静相宜,形成了诗意的美感。动静结合的手法,本是历代诗人们最常用的方法,也是最普通的方法,可是普通并不代表容易,想要将结构与内容和谐统一,确实需要一些功夫。
刘攽并非以诗著名,在高手辈出的两宋,勉强只能算是二流的诗人,但是,他的一些小诗,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像《新晴》和《雨后池上》这两首,便是这样韵味无限的佳作,尤其是前一首中“唯有南风旧相识,偷开门户又翻书”,写得俏皮可爱,是千古流传的名句,让人一读之下即能成诵,并会心一笑,阴霾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