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评价王维的诗歌,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确实如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诗句里时空的描写和色彩的运用,的确如一幅夏日山水田园画。
稍后于王维的杜甫是一个现实派诗人,生活在唐代由盛转衰的历史时期,饱经了安史之乱带来的痛苦。他用沉郁顿挫的笔法,写出了不少关于国家苍生的悲壮诗篇。
李商隐评价杜诗是集大成者,特别是格律体已经是登峰造极。杜甫自己也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在杜甫的诗歌中,虽然重点在悲天悯人,但色彩的运用也是其一大特色。
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杜甫的这句诗出自《蜀相》,是怀念蜀国丞相诸葛亮的。诗中运用“碧草”和“黄鹂”两个色彩词汇,写出祠堂的浓郁春意。紧接其后又各用了一个“自”和“空”字来否定,表达现实的寂寞凄凉。
诗中“碧草”和“黄鹂”是乐景,这是以乐景衬托哀情的写法。诗句表达了杜甫崇拜诸葛武侯,渴望有武侯这样的人才来平定安史之乱而又不可得的意思。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听说唐朝官军打败了叛军,收复了河南河北,此时正流落在四川梓州的杜甫无比高兴,他饮酒赋诗,手舞足蹈,便下襄阳向洛阳,正准备回到故乡去。
诗中的“白日”和“青春”这组色彩词汇,指的是明媚的春光,表现了作者回家的喜悦心情。此时作者已经五十多岁,“青春”不是指年华,这里借用来指颜色,也是为了与“白日”对仗。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这是杜甫寓居成都后写的,他在朋友严武等人的帮助下建起了草堂,暂时有了一个安定的居所。草堂周围风景优美,“黄鹂”“翠柳”“白鹭”“青天”四种色彩的对比,表现了诗人历经丧乱后舒展开阔的心情。
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
这是杜甫陪朋友郑广文游览何将军山林中的诗句。写的是春夏之交,重点是“绿”与“红”色,所以把颜色提到句首。绿是风吹弯了的竹笋,红是雨催肥了的梅子,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
这是一首酬唱之作,写的是早春的景色。重点也是把颜色“红”与“绿”提到句子的开头,突出色彩桃红柳绿。表现节令的变换,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自然界充满了生机。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这个诗句也是写的成都草堂周边的风景。重点突出四种颜色,碧江白鸟青山红花。只是为了押韵,才用一个“燃”字。“燃”指烧着的火,当然是火红色。此句十个字,色彩鲜艳,对仗工整。
上面列举的色彩诗句的例子,都是格律诗上下句对仗的情形。其实不只是这种出句和对句颜色的复式对比,就是一句中颜色的单独运用,杜甫的诗中也很多。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上面这句诗写夔州的秋景,就是单独用了一个颜色字“白”,没有与出句形成颜色对仗。这里水落石出呈现的白色的小沙洲,更加衬托出秋天的惨淡和杜甫漂泊思归的心情。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这是杜甫写泰山的诗句。泰山是如何地雄伟壮观,开头就重点突出一个“青”字。“青未了”,就是说它郁郁葱葱,横无际涯,一眼看不到边界。这就为下面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做了铺垫,表现了青年杜甫的远大抱负。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雪岭界天白,锦城曛日黄。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杜甫诗中还有很多各种色彩描写的诗句,这里就不再详细举例。不只是杜甫,其他诗人也有很多色彩描写,如宋代诗人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颜色的运用就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