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的生卒年代(曹雪芹生于哪年死于哪年?)

曹雪芹的生卒年代(曹雪芹生于哪年死于哪年?)

马经义

1963年,红学界以空前的规模展开了“曹雪芹生卒年月”的大讨论。直至今日,余波未歇,争论了几十年,但此问题仍然处于“多说”的状态。曹雪芹的生卒年对于红学界来讲,决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课题,而是关系着多个研究领域的“考证”问题。例如,不知其生卒年便无法准确的研究、探寻《红楼梦》的成书年代,以及创作过程。对于考证学派来讲,弄清作者的生卒年便是考证其它一切的基本条件。曹雪芹究竟活了多少岁?究竟死于壬午年还是癸未年?这对于文艺学阐释来说,无关宏旨,但对于史学实录式的“自传说”来讲,却是含糊不得。所以搞清曹雪芹的生卒年份,已被学者们视为研究、了解曹雪芹一生经历及《红楼梦》产生的关键。

第一:曹雪芹的生年

关于曹雪芹的生年问题,现在主要有五种说法:

①认为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年,即1711年。

此说的根据是张元章作于康熙五十年的一首诗。诗题为《闻曹荔轩银台得孙却寄兼送入都》,诗曰:

天上惊传降石麟,(时令子在京师以充闾信至)

先生谒帝戒慈辰。

俶装继相萧为侣,取印提戈彬作伦。

书带小同开叶细,凤毛灵运出池新。

归时汤饼应招我,祖砚传看入座宾。

张云章(1648年——1726年)字汉瞻,号朴村。江苏嘉定人,早年曾入国子监为太学生。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应召入苏州织造李煦幕僚。曾经献诗曹寅表示仰慕之情。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张云章应曹寅之邀赴扬州两淮巡盐监察御史公署面晤曹寅。恰逢曹寅正筹划赴京述职事宜,这时突然从北京传来喜讯,报之曹颙在京得子,张云章便写诗祝贺。

②认为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四年,即1715年。

此说的最早提出者是胡适先生,其根据是曹雪芹应是曹颙的遗腹子,而曹颙死于康熙五十三年,又根据张宜泉的诗注“年未五旬而卒”推之便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一说法现在被广大的学者和读者所接受。李强先生在《做不完的红楼梦》一书中这样分析道:

照张宜泉“年未五旬而卒”所言,按民俗四十出头,为四十一二岁;年未(近)五旬或年奔五十,为四十七八岁的概念。这“年未五旬”应该解释为:不足五十,即四十七八岁或四十八九岁。以曹雪芹卒于乾隆二十八年为准,回推四十七八年,曹雪芹出生的年份大致在康熙五十三年或者五十四年,决不会早于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更不会晚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而曹頫于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日的奏折内容为我们提供了一则较为直接的研究曹雪芹出生于康熙五十四年及曹颙遗腹子的史料。

康熙五十四年二月初九,曹頫奏辞南下。于二十八日抵江宁省署,三月初六,曹頫上任江宁织造,接印视事。次日上奏曹家事宜。其中一折云:

江宁织造主事奴才曹頫谨奏,为皇仁浩荡,代母陈情,恭谢恩事;窃奴才母在江宁,伏蒙万岁天高厚地洪恩,将奴才承嗣袭职,保全家口,奴才母李氏闻命之下,感激痛苦,率领阖家老幼,望阙叩头。随二月十六日赴京恭谢天恩。行至滁州地方,伏闻万岁谕旨:不必来京。奴才母谨遵旨仍回江宁。奴才之嫂马氏,因现怀孕,已及七月,恐长途劳顿,未得北上奔丧。将来倘幸而生男,则奴才之兄嗣有在矣。本月初二日奴才母舅李煦前来传宣圣旨,奴才母跪聆之下,不胜感泣博颡流血。谨设香案望北叩头谢恩。窃念奴才祖孙父子世沐圣主豢养洪恩,涓埃未报,不幸父兄相继去世,又蒙万岁矿典奇恩,亘古未有。奴才母子,虽粉身碎骨,莫能仰报高厚于万一也。谨具折代母奏闻恭谢天恩,伏乞圣鉴,奴才母子不胜激切感戴之至。

这则奏折告诉我们,康熙五十四年三月,曹家主要成员仅有李氏、马氏婆媳二人(曹颙因赴京染病于正月初九日身故京城)曹颙身前无子。然,其妻马氏已有身孕七月,后便生下了曹雪芹……

③认为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五年,即1716年。

④认为曹雪芹生于康熙五十九年或六十年,即1720年或1721年间。此两说的证据略显单薄,很少被研究者们认同。

⑤认为曹雪芹生于雍正二年,即1724年。

此说的提出者是“新红学”的领军人物周汝昌先生。周先生曾在燕京大学图书馆找到了敦敏的《懋斋诗钞》,此书又称《东皋集》。其中有六首关于曹雪芹的诗。周先生推断:“诗都以时序排列得很清楚,总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景物事情在循环着,可以断定这些诗是以作成先后而编排的,并没有错乱。”在对《懋斋诗钞》反复研究之后,周汝昌先生最后得出结论——曹雪芹生于雍正二年(甲辰、公元1724年)左右,卒于乾隆二十八年癸未除夕(公元1764年2月1日)。

在这五种“生年”说中,以第二、第五两种说法争论得最为激烈。当年胡适先生提出曹雪芹生于1715年时,周汝昌先生还是燕京大学的一名学生。胡适先生根据的是敦诚的《四松堂集》里面的三首关于曹雪芹的诗,然后得出的结论。在对《四松堂集》进行研究时,胡适先生得知敦诚的兄弟敦敏有一部《懋斋诗钞》,但遗憾的是,胡适先生始终没有找到这本书。正因为没有发现《懋斋诗钞》,才给周汝昌留下了一个进入“红坛”的机会。也许这就是“巧合”与“必然”在历史中产生的偶然点。为什么当年胡适先生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懋斋诗钞》呢?说来特别有意思,据周汝昌先生在自传《天、地、人、我》一书中回忆:当年我向邓之诚问及是否知有此诗集,邓之诚说:“我早知道,胡适早就来问过我,因我不喜欢他——已成‘半个洋人’了——我没有告诉他”。周先生在得到《懋斋诗钞》之后,先后在天津《民国日报•副刊》、《燕京学报》上发表了《〈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生卒年之新推定》等一系列文章,从而提出了“曹雪芹生于1724年”的新观点,周汝昌先生从此在红学研究方面一发不可收拾……

胡适先生在看了周汝昌先生对曹雪芹“生年”新推定之后,于1948年2月20日在天津《国民日报》上又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罗列了两点来巩固他自己的“1715年”说,一是:不要忘了敦诚、敦敏是宗室,曹家是八旗包衣,是奴才,他们称曹雪芹为“芹圃”,称“曹君”已是很客气了;二是:最主要的是曹雪芹生得太晚,就赶不上亲见曹家繁华的时代了。

在这里我们且不论是周的观点对,还是胡的说法正确,但就胡先生“赶不上曹家的繁华时代”这句话,便提出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对于从文学创作立场来思考的学者,都会这样认为——文学创作必定来源于生活,没有亲身的体验、观察、反省、联想、想象怎么可能创造得出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如果曹雪芹生于1724年,曹家被抄他才三四岁,对于这样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来说,他能记得曹家的繁华吗?如果出生于1715年,曹雪芹离开江宁织造府的生活时,已有十三四岁了,这对于他写作《红楼梦》的富贵繁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可见从这种文学立场来思考“生卒年”问题并非空穴来风。

第二:曹雪芹的卒年

对于曹雪芹的卒年,现也有两说,即“壬午说”和“癸未说”。

①所谓“壬午说”是指曹雪芹卒于1763年2月1日。

此说的最早提出者是胡适先生,他在1927年得到了《红楼梦》的甲戌本,在书的第一回有一条脂批:

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寻青埂峰,再问石兄,余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

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本,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日泪笔。

从而作出了推断:“曹雪芹死于壬午除夕,次日即是癸未,次年才是甲申。”

②所谓“癸未说”是指曹雪芹卒于乾隆二十八年癸未除夕,即公元1764年2月1日。

此说的最早提出者是周汝昌先生,他的依据同样是那本《懋斋诗钞》。“癸未说”的提出,首先要否定“壬午说”,但是对于那条存在于甲戌本的脂批却明白无误地指出“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又怎么解释呢?要知道对于胡适、周汝昌先生这样的“新红学”代表人物,他们对“脂批”是肯定和遵崇的。周先生在反复研究了这条批语之后认为:关于“壬午除夕”的批语,是出自于甲午年,1774年,距离1764年曹雪芹的死已经有十年,一个80多岁的老人把10年前的时间给记错了,这是可能的。但是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可以说几乎为零,如果“脂砚斋”这个人真实存在过,又和曹雪芹是挚友或“夫妻”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位自己“心中”常常牵挂的人的祭日记错呢。而且就在这条批语里说“余尝哭芹,泪亦待尽”,这样一位朝思暮想之人,在心中从来没有说“才记起”怎么可能忘记。而且在《红楼梦》时代对于一个人祭日是很重视的,特别对于好友更是如此。

正因为种种原因,诸多学者对“癸未说”提出了质疑。因为“癸未说”的重要依据是《懋斋诗钞》,对“癸未说”提出质疑的研究者首先对《懋斋诗钞》是否是编年体提出了怀疑。王佩章先生在《曹雪芹的生卒年及其他》一文中说道:

《懋斋诗钞》原是一个残本,后来又被后人剪贴挖改过的,有许多颠倒紊乱之处,因之《诗钞》“诗是按年编的,有条不紊”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

王佩章先生在北京图书馆查看了《懋斋诗钞》的原本后发现:诗的剪接有27处,不但有剪成一首一首地粘接,甚至有剪成一行一行地粘接的。这说明,《懋斋诗钞》是一个后人剪接拼凑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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