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腿伤,因为疫情,因为得病等等原因,我整整两年没有回家了,五十岁仿佛是一个坎,没有迈过去之前和迈过去之后完全两样,或许是年老了眼花,感觉和视觉的变化,象有好多年没有回来一样,而以往熟悉的小区、街道、市场既有似曾相识又有陌生的感觉,与最繁华热闹时相比,让人觉得是盛宴已过,二十年前这里象潮水一般涌进了许多外地人,他(她)们可以天为被地为床,这里到处搭得都是临建房,这里的居民特别是一楼的住户四周都盖起小房,几百一千地出租,外来人没日没夜地干,几乎可以说一直处于人声鼎沸之中。如今这里归于沉寂,临建拆除,打工干活的外地人选择了归去。我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街面上的门店五颜六色地变化着,似来来往往的行人,拐角处的那个几十年的自行车摊已经不见,它随时代没落了,而那个老人还在我的记忆中,老人修车技术极好,只是好喝酒,冬天白的,夏天啤的,总是红红的脸。而另外一个拐角处修鞋摊还在,只是人已经老朽了,在追逐着太阳,上午在这面,下午在那面,估计再过几年这一风景也会消失了。
原来单位当年的女同事,也已年过半百,渐渐落下帷幕,好似一叶知秋,都像花儿一般从单位纷纷坠落——退休,时光流逝,回想这些女同事也是一路辛苦操劳,由怀揣梦想的少女,到为人妇为人母的贤妻良母,又随时光渐渐沦落为爱操心的大妈,再由大妈变成孩子眼中的奶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时光把当年这些年轻粉嫩美丽的面容,变老变丑,最终成了黄脸婆,成了无人欣赏的草,慈祥成了对美的描述,柴米油盐是她们最亲密伙伴。联想到她们曾经花儿正开,青春艳丽的时刻,往日如同昨天,感觉人生美好的时刻实在太短暂,内心也毫无缘由的憎恨起岁月来,时光真的比刀剑还无情。唯一保留的是她们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亲切,她们远远的对你一声呼唤,还能让你感到又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一年四季是一个过程,生命也是一个过程,人活在这一过程之中,对这个让人们看得见摸得着却琢磨不透的世界,各人有各人的认知。每个人都在承受着生命中的生生死死,苦乐哀愁,平凡的人生大都如此。当年年长的同事渐渐到了晚年,生活节奏变慢,过的大多是单调重复的生活,人越老越感觉到岁月的沉重,过惯了春夏秋冬,每天如同老龟一般慢慢地待在老窝里,由于生活的无味,身上显示着人们所说的暮气沉沉,夕阳西下,这些蜗居在城市里的老人,他(她)们步履蹒跚,手里拿着买回来的多数是窝头,南瓜、红薯、山药,慢慢地就再以不会见到他们的背影了。
见到他们都说人老了,儿女不管在多么好的地方,也不管怎么劝说,思前想后,都是不愿动身,早没有了以前拔腿就走的豪迈,还是年轻时最好,只有童年的生活,每一天都是不重复的。 也是这样一代代,生命重复,人们过着重复又不重复的人生,遥想还是在八十年代末期,当年同部门的一个老姐姐,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对一切都恋恋不舍,在食堂我们一起吃着饭菜,总是爱和我讲述过去,因为嘴馋,我那时总爱打二毛五分钱一份的小炒。她呢,省吃俭用打一毛五分家的普通菜,她有些激动地告诉我说,最早普通菜是二分钱,五分钱就是一份小炒,多少年过去了,她一直是是舍不得吃一份单位的小炒,饭菜还都是一样的。普通人的一生,不管生活怎么样的变化,其实总是爱吃眼前的那几样菜。
人生这一世,我们要走好我们自己要走的路,不论选对还是选错,都是心路历程,扛着自己的责任,倘若真的有来生,我们再重新选择吧,所有的世事变化皆属平常,上苍不会专注于一个人,许多事都是在重复发生,年老的时候,面对大自然对生命最后的暴雨腥风,每一个人都不再是象童年青年壮年一样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而是生活在傍晚青色的天空里,孤独地走过最后暗淡的人生岁月,等待长夜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