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还记得去年这首刷爆了朋友圈的古诗吗?
2018年7月,在《经典咏流传》这期节目上,一位贵州山区的老师梁俊带领他的学生们演唱了《苔》这首古诗,一时间刷爆了朋友圈,许多人在歌曲下留言”泪目”。
梁俊在贵州乌蒙山支教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把古诗编成吉他曲,让乌蒙山里的孩子们和诗以歌,记住了一百多首古诗。有了这些底子后,孩子们自己也创作了不少诗歌。
梁俊说:”还记得为什么要唱这《苔》吗?”
他的学生回答:”因为要让我们像牡丹一样勇敢地开放。”
梁俊将自己和学生比喻成苔,生于阴暗幽湿的角落,不为世人所见,却也要开出花来,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
如果我们去看《苔》后的评论,会看到大量高三党的自我激励之言,它并非很深奥华丽的诗歌,相反显得朴素而浅显: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是清代袁枚的诗,袁枚何许人也?性灵说的提倡者。这首小诗语言流畅,风格活泼轻灵,很有些自然纯真的意趣。然而熟读文言诗词的高三党人口味早已被养刁,论手法辞藻,《苔》并非上乘之作,何以得人如此青睐?
2、《苔》在对大众说:”我看见了你们的美好”
“苔花”比喻的是所有默默无闻而努力活出精彩的人。这一人群遍布社会各行各业,深夜攻读的高三党,三线小明星,普通的职场员工、深夜辗转难眠的人等等,”泯然众人”的人终究是大多数,这么一大群拼搏奋斗的普通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中看到了”苔花”的影子。而袁枚以朴素真挚的语言去赞美苍苔,是对芸芸众生行了注目礼,”我看到了你们的美好”。
大众渴望自己成为文学的描写对象,希望自己的苦难和美好都能被文学描写下来。同写冤屈,要说屈原的《怀沙》《哀郢》没几人能念下来,但说起《窦娥冤》却人人熟知”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做天。”同是小说,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写的还是名士贵族的言谈和趣事,明代冯梦龙已经在写《卖油郎独占花魁》《白玉娘忍苦成夫》这样以小市民为主角,充满俚俗传奇色彩的文章了。
3、《苔》是”平民文学”的胜利
《苔》的流行,意味着普通人的声音越来越受到社会的关注。近期热播的电影《我不是药神》《无名之辈》《大佛普拉斯》,上溯至周星驰系列电影,音乐领域如彩虹合唱团,歌曲《老男孩》,文学领域如莫言的小说和其”作为老百姓写作”的平民文学观等,社交媒体领域如快手、抖音的繁荣全方位地反映了各领域平民化的趋势。
文学领域的平民化,古已有之。中国古代官、士、民三分天下,文学的主导权主要在”官”和”士”的手里,而唐宋代商品经济繁荣,市民阶层兴起,俗文学地位逐渐上升。清末民初,随着白话文运动的兴起,周作人、茅盾等人对”人的文学”的倡导,俄国民粹主义思想的传播,文学就越来越趋向于关注民众、服务社会。中国自古就以宗族家国为大,以个人生命体验为轻,讲究文以载道。《苔》是反映人生和人性的诗,只关系小小个体的渺小与光辉,不讲大道理也无关大集体,这样的文学流行,意味着个体的觉醒,正是平民文学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