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生活于金朝末期,历经了国破家亡的痛苦,创作了不少有名的“丧乱诗”。同时他的诗歌题材涉猎广泛,我们现在就来欣赏他的一首写海棠花的诗歌。
《同儿辈赋未开海棠》元好问
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
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
这首诗是绝句,短短四句诗看似写海棠花,实际上是和子女晚辈探讨人生问题。诗歌咏物言志,充满哲理和智慧,可以说是诗人坎坷人生的真实感悟。
元好问本来在金朝为官,金朝灭亡后,元好问一度成为蒙古国的俘虏。晚年回到故乡山西忻州,不问世事,过着隐居的生活。这首诗就是有感而发。
春天繁花似锦。桃梨杏李争相开放,千红万紫,热闹非凡。而海棠牡丹芍药的花期稍微要晚一点儿,当桃花李花杏花竞相开放的时候,它们才开始打苞。
元好问坐在庭院里,和儿女晚辈们一起作诗填词,探讨为人处世之道。诗歌的第一句“枝间新绿一重重”就是写眼前的海棠花。此时是早春,海棠树枝叶茂盛。
那新发的叶子青翠欲滴,一层一层地围着树干,层层叠叠,透露出春天的繁华景象。更为有趣的是,海棠树已经打苞了,“小蕾深藏数点红”。
那小小的花蕾深藏在无数密叶之中,给人一种“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感觉。刚打苞的花蕾很小,而枝叶又浓密厚实,这种红绿相间既隐秘,又充满着生机。
诗人想到自己的坎坷经历突然来了灵感,“爱惜芳心莫轻吐”,这海棠花含苞迟迟不放,一定是珍惜自己的芳心。只有慢慢地展示自己,才能够开放得更长久。
因为花期是一定的,过早地开放就意味着过早地消逝。况且自然界还经常有风雨来袭,有很多意外不可预料。因此含苞待放也是对自己一种最好的呵护。
那么就“且教桃李闹春风”吧。春天需要百花来装扮,我们海棠花就后退一步,先给桃花李花让出位置,让它们登上舞台,竞相开放,来展现风流。
纵观古今诗人,写海棠花的诗可以说是多得不胜枚举。如苏轼描写孤独的“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如陈与义描写贬谪的“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元好问和上面的诗人不同,这首诗在主旨上就有独特之处,就像陆游所写的“示儿”诗一样,意在借写海棠告诫儿女们做人的道理。具体内容我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来理解。
一是,告诉人们要团结,要互相扶持。就像海棠树那样,绿叶扶红花,各人有各人的位置,既要主次分明,又要抱团取暖,形成合力。
二是,做人要低调,要谦虚,要沉着稳重。就像海棠那样,不出风头,耐得住寂寞,把自己的花蕾深藏不露,把大好的春光让给桃李。
三是,要珍惜青春,爱惜光阴。就像海棠花蕾那样多积累,多等待,姗姗来迟,笑到最后。待到风雨过后众香摇落,百花凋谢,再来做一个最好的自己。
四是,如果不能兼济天下,就要做到独善其身。就像那红白相间色调淡雅的海棠花一样,不随波逐流,不争名夺利,回归自然,著书立说,与世无争。
元好问被称为“北方文雄”,是宋金时期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他的诗歌成就,比起两宋名家来也毫不逊色。他的《雁丘词》中的名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恐怕大家都耳熟能详。
他的这首诗也一样,内容和形式都很完美。他借告诫子女,借海棠花蕾的色调淡雅,深藏不露,写出了自己不慕荣利,归隐田园,甘于寂寞的志趣。短短四句诗富含哲理,是人生智慧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