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摭遗（35）
弁言：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我陆续为若干种古代小说工具书撰写词条约几十万字，为我后来撰写《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奠定了重要基础。但这些词条撰写时大多用纸本手写，原稿交出版社而手里没有底稿。好在现在有了先进的技术措施，把出版物中的文字复制下来变为文档已经不是多大的难事。所以希望能把这些文字重新采撷下来，保存起来，公之同好。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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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古典小说艺术鉴赏辞典》（全一册）
主编：段启明，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
副主编：华森、唐志辉
本人忝列编委，撰写二十六条，并组织部分词条编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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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颜录》
《启颜录》，志人小说集。隋侯白撰。这是继《笑林》以后又一部重要的笑话集,但它又具有自身独特的优点。《启颜录》不仅继承了笑话诙谐幽默的传统,更重要的是在这些笑话中形象地反映了时代精神的变迁,具有较强的现实性。
如《石动筩》条记齐高祖时石动筩在与佛僧论辩的过程中嘲笑佛祖。其论辩形式虽与魏晋人相似,但内容已经发生变化。虽然当时佛教流传较广,但并未引起人们崇仰,人们可以随便拿佛开心取乐。至隋代仍是这种情况。《卢嘉言》条叙隋代卢嘉言先后对三个和尚揶揄戏弄,使其狼狈不堪。又如《石发》条以某人诈称富贵体而伪装石发,反映服药这种魏晋文人的时髦行为,至后魏时已经因为到了东施效颦的地步而成为众人取笑的材料。在反映现实的故事中,有些则直接过问生活,参与政治,对封建官僚的昏庸无能予以无情的揭露。有的顸昏聩,健忘到连刚审问的犯人也记不清,致使逃之天天;有的庸碌愚蠢,完全被衙中吏员所挟。说明作者不仅意识到时代的变迁,且能清醒地对变化后的时代环境作出准确的价值判断,从而体现出他们参与人生的积极意识。
书中还有一类知识性的笑话。有的是对生活中的谬误现象进行嘲笑,使他人引以为鉴。如山东望族郑元昌送女出嫁,于宴席上吃石榴连皮并下,且以未熟为由,请人再煮。还有的则在笑话中蕴含着某种知识,使人从中得到教益和启发。有的以前代诗文为典,在言谈中一语双关,颇觉高雅。但此类笑话较多的还是猜谜一类的故事。如《此是犊子》《乘大家热铛》《此是阿历》等条均以猜谜不中为笑料,最后将谜底点破,使人在笑声中获得知识,是一种有价值的笑。至于一些以别人的生理缺陷或名字开心取乐的笑话,则流于浅薄,无足可取了。
作为广义喜剧形式之一的笑话,本书对喜剧艺术的手法进行了较为广泛的探素,取得了一些成就。其中主要采用了重复、倒置和误会的手法,来加强喜剧效果。如《石发》通过诈称富贵体的石发行为在众人面前重复,使人们感到其可笑,从而起到扭转社会风气的作用;《郑元昌嫁女》把郑元昌的年长与其无知倒置起来,愈觉可笑;很多猜谜和张冠李戴的故事则把笑的引子,注入那些理解歧义的误会中,使人在误会中发笑,在笑声中获得真知。这些手法对后代的笑话文学起了很大的开路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