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千里清秋 水随天去秋无际

现在南京水西门秦淮河的东岸边建有一座五层高的厅楼,曰“赏心亭”,特意去过几次,但一楼的大门从来不开;周边的人对此楼似乎也不甚在意,实际上该楼在历史上曾经大名鼎鼎。

大名鼎鼎的原因是当时著名的南宋爱国诗人辛弃疾从北方带领着一支抗金义军投奔南宋,本以为能获得重用,驱逐金兵,但却被冷落在一旁。嗣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他来到了建康城并登上赏心亭,望着滚滚的东流水,此刻,他的全部委屈都化为了悲愤,遂留下了这首千古绝唱《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其中的“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说的是个典故:西晋时代,大臣张季鹰在洛阳眼见政局颓倾,一片混乱不知从何收拾,便思念起江南家乡吴中的纯菜梗和鲈鱼脍。他在思乡情切之时,写下了一首《鲈鱼歌》“和风起兮家来归,恨难尽兮仰天悲。”并大叹“人生贵得适至,何能羁臣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毅然辞官,乘舟返乡。后来洛阳大乱,人皆称其有远见。

“鱼脍”源起自周代,是把生鱼片切成细丝,再蘸上酱料生吃,相当于现在的“刺身”。“鲈鱼脍”是用江南松江四鳃鲈鱼切成细丝生吃,据说松江四鳃鲈肉质特别鲜美且毫无腥味。隋未吴地官员曾经以金橙和香柔花叶拌鲈鱼脍进贡给隋炀帝。自明代后,因为吃生鱼得寄生虫病的病例激增,这道菜才渐渐地不再流行。

去年热播的电视连续剧《觉醒年代》中有个片段—暮秋时节、旻天晴朗,独秀先生携乔年、延年及太太一起来到京城郊外慕田峪长城的最高处,望长城内外、层林尽染,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此情此景,不禁让仲甫先生充满豪情地朗诵起了“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同时,电视画面中配着苍凉的男低音的和声,极美。

尽管辛弃疾当年所登的赏心亭已非现在我们所见的赏心亭;尽管它大门从来不开无法入内登楼“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但每次经过赏心亭我总是被稼轩先生的激情所打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无情未必真豪杰。面对着国破山河在、面对着空有一身壮志而报国无门的窘境、面对着日渐斑白的双鬓,稼轩感叹逝水年华—“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揾英雄泪”。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楚天千里清秋 水随天去秋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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