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有温度#
一座山,三代人。一份情,三颗心。
天空一洗如碧,满山苍翠,生机盎然。山下湖水澄澈,好似一面镜子,映着山,映着岸边熙熙攘攘的游客。
我,母亲,姥姥,祖孙三人,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山。尚未到半山腰,姥姥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我皱了皱眉头,并未停下来,母亲却放慢了脚步,不多久,干脆停了下来。母亲喊住我和姥姥,说累了要歇息吃点东西。可我分明看到母亲脸色红润,哪有半点疲劳的样子?我反观姥姥,只见她脸色略显苍白,额前几绺头发被汗水湿透粘在额头上。姥姥抬手将那几绺头发挽在耳后,故作轻松地说休息会也好。
于是,我们便开始了漫长的休整。我抬头望望越升越高的太阳,心急如焚,可是母亲与姥姥一脸闲适,竟唠起了家常。我终于忍不住埋怨起来:“再不走,就晌午了,还爬什么山,上山被太阳晒死啊?”姥姥抬头看了看山说:“你们娘俩爬吧,我不拖你们后腿了,我自己慢慢回去,在山下等你们。”可是,母亲不放心姥姥,最后,我一人孤单上路。
一步步,我离母亲她们越来越远。我贪恋满山的风光,还有登顶成功时的喜悦,哪管背后还有两双关注我安危的眼睛?我知道母亲两头牵挂的心情,但我没有任何的迟疑,我已经长大了,做事岂能半途而废?
登山的路已经开始变得曲折,我站在那拐弯前最后的一级台阶上,将身体掩在树后,偷偷地向后望去,看见母亲和姥姥在向我爬山的方向极目远眺,站了好久,然后母亲背起背包,牵着姥姥的手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我依稀看见姥姥那略弓着的腰,蹒跚的身影,以及一头不属于苍翠世界里的耀眼白发。我突然记起母亲的秀发也不似先前乌黑亮泽,早上梳头已有丝缕的白发。我的心忽然地停跳了一拍,姥姥将她满头青丝给了母亲,将矫健的身姿给了母亲,将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给了母亲,将缤纷绚烂的世界全部给了母亲,而现在母亲又将这些一点一点地交与了我。终有一天,母亲也会像姥姥那样变老,不再年轻,不再有撑起整个家的精力,开始腰酸背痛,开始大把地吃药,开始白发苍苍。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股汹涌的暖流正奔腾着冲出眼眶,我忽然想起龙应台《目送》中的一段话: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终于,姥姥与母亲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身后的山林中又是一片空寂。
我仰头望望上山的路,再回身望望下山的道,我知道我和母亲都面临了两条路,却无法同时去涉足。母亲有母亲的想法,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好在山路不长,午后的阳光舒适惬意,戏台上的小旦咿咿呀呀地唱着,从山上归来的我,坐在母亲与姥姥身旁。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