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长大的我,印象中冬天里的美食只有烤红薯。
那个时候农村做饭烧柴草,快做完饭的时候,灶膛里火还未燃尽,把几块红薯埋在灰烬里,大约十几分钟左右,那特有的香味便飘了出来,沁人肺腑,满屋子都是烤白薯的味道。
母亲是做饭的好手,也是烤红薯的高手。冬天的中午或者晚上,放学回家,见到正烧火做饭的母亲,总会央求着烤一块红薯吃。
但我们的要求并不是总可以得到满足,因为母亲认为我们正在长身体,吃了烤红薯便不好好吃饭。
所以,有的时候我们就自己偷偷地烤。但烤红薯绝对是有技巧的,我们烤的红薯不是半生就是焦糊,出不来那特有的香味儿。
最有意思的是约上三五个小伙伴,每人从家里拿几块红薯跑到野地里烧着吃。
冬天的田野一片寂静,只有冬小麦有些绿的,别处都是土黄色。我们经常找一个背风的地方,用土块搭一个简单的炉子。柴禾到处都是,找来一大堆。点了火,趁火旺的时候把红薯扔进去,再多添点柴火,在火最旺的时候赶紧捧土把火埋上,需要焖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便玩游戏,比扔土块,比赛跑,比“撞拐”。
玩儿的满头大汗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喊:该熟了吧?于是一起动手扒红薯,经常被灰烬烫了手。
把红薯全扒出来,然后围坐一起吃起来,这就是我们的野餐。当然,有很多时候根本烤不好,因为我们掌握不了火候。但大家吃得很开心,吃得嘴巴周围黑乎乎的,好像每个人都长了胡子,互相看着取笑。
三十多年前在省城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一个卖烤红薯的,那四年他一直在。
冬天的晚上,上完了晚自习,只要路过烤红薯炉,总会忍不住买一块当点心。那烤红薯的是个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总是面无表情。而且从不还价。比如,一块五毛二,我想省了那二分钱,但那汉子总是说:小本生意,不还价儿。
只有冬天的烤红薯才最香最甜最好吃,大人小孩都喜欢吃,可以说是老幼咸宜。
又到了寒冷的冬天,我吃着刚刚买回来的烤红薯,却吃不出当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