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枇杷成熟的季节,大街小巷里,都可以看见水果摊位上的枇杷,大大的,黄黄的。
我又想起卓文君的“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枇杷黄了,司马相如的心终究还是变了,卓文君的心也终究是错付了。
我还是忍不住,走近枇杷诗词,在文字里感受古人的喜怒哀乐。无论时代如何变换,人类的情感总是相通的。
我也总是觉得,在古诗词里,在古老的文字里,去阅读,去咂摸,胜过毫无意义的闲聊。有时候,无意义的闲聊,也会惹出无端的是非,无端的烦恼。索性于古老的文字中,寻一处精神的欢愉。
初夏游张园
戴复古〔宋代〕
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阴晴 一作:晴阴)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春末夏初,梅雨季节,江南的天气似阴还晴,变幻不定,那些机灵活泼的小鸭,成群结队,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塘,不管水深水浅,自由自在游乐。池塘清波粼粼之上,游动着一个个淘气调皮的小精灵,池塘似阴似晴的上空回荡着嘎嘎欢叫的声音,好一派欢快、热闹的景象。
梅子已经成熟,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在这宜人的天气里,邀约一些朋友,在东园和西园里边喝酒边游玩。风景如画,心情格外舒畅,尽情豪饮,有人已经醉醺醺了。园子里的枇杷果实累累,像金子一样垂挂在树上,正好都摘下来供酒后品尝。
在南宋后期,戴复古和大多数江湖诗人一样,行走于江湖之中,纵情于山水之间,他的足迹几乎遍布了南宋。在这首热情洋溢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了一幅欢乐的果园丰收图,梅子红了,枇杷黄了,行走在园子里,处处都是喜悦,时时都有欢乐。
天平山中
杨基〔明代〕
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
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
细雨蒙蒙打湿了楝花,在南风的吹拂下,每棵枇杷树的果实都慢慢变熟了。
顺着山路慢慢地走着,竟不知路途远近。沿路的黄莺鸣叫着把我送到了家。
这是诗人隐居在故乡时所写的一首诗,诗中风景如画,每一处风景都细细描摹,每一句诗都是一幅画。细雨茸茸,南风轻拂,黄莺婉转,诗人的快乐跃然纸上。
“树树”,每一棵树,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金黄的枇杷,行走在这样的风景里,快乐不言而喻。
山园屡种杨梅皆不成枇杷一株独结实可爱戏作
陆游〔宋代〕
杨梅空有树团团,却是枇杷解满盘。
难学权门堆火齐,且从公子拾金丸。
枝头不怕风摇落,地上惟忧鸟啄残。
清晓呼僮乘露摘,任教半熟杂甘酸。
杨梅空有茂盛的枝叶,却是枇杷装满了盘子。
很难像权贵那样以堆玩珠宝为乐,就随您一起拾掇枇杷吧。
晚上风雨交加,我不怕枝头的枇杷被风吹落,就怕枇杷掉落后被鸟啄残。
第二天清晨我赶紧让童仆将枇杷摘下,这时的枇杷还带着露珠,也不顾它没熟透,即使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诗人曾种过杨梅,可都是一无所获,只有无意栽种的的一棵枇杷树,树上挂满了果实,这是说不出的惊喜。风吹雨落,枇杷被吹落,却担心被鸟儿啄食,这是怜惜。于是清早起来,赶紧将带着露水的枇杷摘下,即使他们还没有熟透,这是偏爱。
对每一棵枇杷都如此真爱的人,内心一定是柔软而又善良的。
上马可杀敌,下马对一颗枇杷都如此珍爱,陆游的细腻情思,陆游的浪漫温暖,在这一树枇杷上彰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