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的故事

一九二五年,马五汉的额头上留下奉军的弹孔,阿繁失踪。

马得盛捧起马五汉的头:“爹,不报仇,我不是人。”

老娘:“阿繁,你在哪?”

马得盛抄起一把钢叉,老娘扯住他的腿:“得盛,就你一个儿子。”

马得盛:“娘,就阿繁一个妹妹。”

老娘松开了手。

三个奉军驻扎在村口瓦房。

马得盛伏在窗下,黄光一闪,一个奉军出门解手。

马得盛正要起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早截在奉军脖颈:“见过一个姑娘没有?”

马得盛听出是刘尚文,于是将钢叉顶在奉军肚上。

奉军支支吾吾:“啥名字?”

马得盛听见刘尚文说:“阿繁!”

奉军:“没听过,我问问他们——”

马得盛脸上溅满了血,看见刘尚文放下血刀,捡起枪闯进瓦房,听见一阵盘问,接着是两声枪响。

刘尚文钻出门:“没有。”说罢瘫软在地。

一九三八年,地主郎永富为儿托媒。

马得盛:“两千大洋彩礼。”

媒婆:“虽是地主,没那么多。”

马得盛:“至少两千。”

媒婆:“得盛,有相中的?”

马得盛:“有。”

媒婆:“当兵那个刘尚文?子弹可不长眼。”

马得盛:“当年阿繁躲进地窖没着落,他干了三个奉军,才当了兵。”

媒婆:“有音信没?”

帘后的阿繁流下眼泪。

马得盛把包裹放在了左边的桌子上,里面是一件补丁衣服,两张冷馍馍。

军官让他压下手印,问:“为啥参军?”

马得盛:“找一个兵。”

军官:“记住,你是为打倒日本侵略者,解放劳苦大众参军。”

马得盛:“我是为打倒日本侵略者,解放劳苦大众参军。”

军官看了看右边的桌子,说:“以后你就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又问:“那个兵呢?”

马得盛:“他也是为打倒日本侵略者,解放劳苦大众参军。”

军官摇了摇头。

一九四八年,刘尚文挤在黑压压的俘虏中找棉帽,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说:“安静!下面要讲解放军的宽大政策!”

刘尚文找到了棉帽,抬头望去,是一位解放军团长讲话。

刘尚文望见团长身后站着一个铁塔似的战士,手中的棉帽掉在地上。

俘虏已经散尽,马得盛的手拍在刘尚文肩上:“十年,十年过去了,没料想在这儿见你。”

刘尚文:“咱俩一起回去。”

马得盛:“仗没打完。”

刘尚文:“那我也不回去。”

马得盛:“阿繁一直在等你。你回去,她就托付给你了。”

马得盛背紧枪跟上了队伍,夕阳剪下一个黑色的背影。

一九四九年,刘尚文和阿繁成婚。

夜半时分,阿繁在一方墓碑前找到了双眼通红睡倒在地的刘尚文,墓碑上是滚烫的马得盛三个字。

阿繁红着眼抱紧了刘尚文。

一九七二年,刘尚文被一队红卫兵戴上白筒帽挟入镇里。

刘尚文对阿繁说:“不要出来。”

星夜沉沉,阿繁沿着土路高高低低摸向镇里。

天色刚亮,一根长鞭将刘尚文的白筒帽抽落在地。

刘尚文听见熟悉的声音说:“凭啥打人?”

红卫兵:“让开!”

阿繁:“他是我丈夫。”

追寻的故事

红卫兵扬起了鞭子。

另一个红卫兵扬着报纸跑来:“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要文斗不要武斗!”

刘尚文眯缝的眼睛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面前,身上洒满了麦子一般的阳光。

二零零九年,我的祖母去世。

她的小字叫阿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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