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爸
——一个闯关东的耄耋老人的人生沉浮
徐殿珍口述
公沿海整理
我的老爸出生于1928年,今年已经92岁了。年近百岁的老人身上看不出一生经历的沧桑。老爸身上的“老顽童”色彩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乐观意义。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在经历近一个世纪岁月的老人身上表现地尤为明显。
武汉肺炎爆发之时,冠状病毒肆虐之际,这种乐观的生活态度更值得我们探讨。我们要探讨一下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我们这一生是欢乐度过,还是悲伤以对。
老爸生于清王朝灭亡后的十六年,虽然封建王朝已经渐行渐远,但民国军阀混战频仍,百姓民不聊生,山东大地生命如草芥。
老爸和一个哥哥、两个妹妹艰难度日。日本人来了烧杀抢掠,国民党来了贪污腐败,老爸和兄弟姐妹仰人鼻息,万恶的旧社会让老爸过着人不如狗的生活。
共产党来了,农民翻身当家做主人,为了保卫胜利的革命果实,大伯穿上军装、拿起枪,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从此就再没回来,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老爸和大娘共同撑起了门楣。
无论多苦,无论多累,老爸从没言一个苦字,因为新中国让老百姓有了盼头。在老爸的辛苦劳作下,这个家过的有模有样,老爸也在19岁的时候娶了媳妇,成了家。
幸福的日子本就该这样继续下去,可造化弄人。三年自然灾害时,吃不饱肚子的老爸老妈只能眼泪汪汪地离开世世辈辈居住的齐鲁大地,一步一回头地来到了吉林省怀德县。
在这里,老爸不饿肚子了,我也出生了。可是这里缺少柴禾烧,我的一个小妹不到一周岁就因为煤气中毒死了,无奈的老爸只能又一次携妻带子向北来到了后羊营子村。
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老爸被村民选上了村长。父亲当村长,永远是舍小家顾大家,为了村民的利益,老爸有时会不惜牺牲个人的利益,这种在有些人看来有些傻的行为,让老爸赢得了村民的民心。
个人的命运永远离不开国家的沧桑巨变。本想在后羊营子村过上平静闲适的生活,可文化大革命终究还是波及到了这个偏远的塞外之地,老爸被以“两面派”罪行打倒了。
父亲也就把全部精力放在我们四姐弟身上,可是因为穷的叮当响,加上老妈得了肺病,不能干重活,这个家庭的全部重担就压在了老爸那矮小而又瘦弱的身体上。
老爸既当爸又当妈,早出晚归操持着这个家里的一切。赶着马车去一百多公里外的安达甜菜站卖甜菜,为了不让脚冻上,在马车后跟着跑;天不亮就出发去大同粮库卖粮,回来时虽然满脸满帽子挂霜,却难掩收获的喜悦;因为极度疲劳,月亮还没出来,用镰刀割黄豆时不小心割到腿,一刀撸下一块皮,鲜血横流;把一袋袋粮食从场院扛回家,累得吃不下去饭;在家里和面,切酸菜,刀工娴熟。
一幕幕生活场景不时闪现在眼前,一个个生活细节不时浮现在脑海中。
过往的苦难都化作了现时的幸福。在老爸的辛勤操持下,两个儿子考上了大学,脱离了农民生活。
现在的老爸年近一百,现在的老爸生活幸福自在,无忧无虑。虽然老爸有时记不得儿女,甚至有时候以“大妹子”称呼我,但我认为这正是上天对老爸的恩赐,让老爸忘记过往的辛酸苦楚,让老爸尽情享受现在的富贵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