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秋天,大老西光靠卖玉米就挣了五千块钱。这个数字是令人惊叹的,又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大老西有时候做梦都能乐醒了,梦里全是黄澄澄的玉米和红红的钞票。
冬天还是来了,大地一片萧索 ,大老西的玉米生意也算告一段落了。地里没了玉米,但是大老西每天还要到公路边走一圈。他看看自己的暂时休眠的土地,憧憬一下明年的美好前景,阳光懒懒地照着大地,也照着眯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微笑的老头儿。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大老西跟前。车里下来两个中年人,看样子急切慌张又有些魂不守舍。他俩向大老西打听这附近有没有收废品的地方,越近越好。大老西很纳闷,就问他俩到底卖什么废品。
这俩人把老头拉到越野车后面,打开了后备箱,两个硕大的白色编织袋子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中年人打开了编织袋的口子,一大盘闪着黄色光芒的铜电缆呈现在眼前。
那俩人简单而又急切地跟大老西解释了一番。大体意思很简单,这两袋子铜电缆是他俩偷出来的,打算尽快出手,便宜卖给大老西。大老西的两眼放着铜电缆一样的光芒,他知道铜现在多少钱一斤,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两袋子铜电缆到底值多少钱。神秘兮兮的两个人冲着老头伸了仨指头,意思很明确,三千块钱。大老西打量着这俩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心里开始飞快地打着小算盘。最终,他得出结论,这两袋子铜线至少得卖五千块钱。
最终,这两袋铜电缆被大老西花了三千块钱买下来了。这俩人开着车,载着大老西回家取钱,他俩接过老头送过来的一沓人民币,数都没数,把两个蛇皮袋子从车上扔下来就一溜烟儿地开车走了。
得了意外之财的大老西着急忙慌地把俩袋子拉进了院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坐在一边休息。休息够了,大老西才慢悠悠地打开编织袋,眼前看到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哪里有什么铜线,全是结成硬块的水泥砣子!
大老西从此一病不起,先是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三千块钱,慢慢的,双腿也失去了知觉,有时候,竟然屎尿俱下,浑然不知。
躺了大半年的大老西还是在秋天快要过完的时候死了。他死的那天早晨,正是大老刘家的五姑娘刘玉明穿戴整齐要出嫁的时辰。
大老刘无比愤怒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在心底里狠狠地咒骂着可恶的大老西偏偏这时候死去。
死了的大老西被埋进了大河庄的黄土地里,一首关于大老西的打油诗却在大河庄以及附近的村庄流传开来,诗是这样念的:
大河庄的大老西,
一毛不拔铁公鸡。
精眉流眼一辈子,
买了铜线变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