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那一碗豆腐汤其实好久了!
上高一的那一年,学校离家八里地。中午的时候,我不能回家,午饭就在学校或者外面解决。学校里的伙食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大小伙子来说,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有欠缺。每次晚上放学回家,肚子总会比我的脚步更早到家,遥望见村里升起的炊烟,我就能幻想出生动具体的晚饭,那种饥饿难挨的滋味无比清晰而又深刻。
冬天的日子,天更短了,我们几个搭伙吃饭的同学就会到学校外面去喝豆腐汤。
豆腐汤很简单,简单到除去豆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调料。卖豆腐汤的店铺古老而又简陋,地面是那种坑坑洼洼的青砖,桌椅方方正正,糊着一层黑乎乎的油腻。我们四个人坐在八仙桌的四个方向,等着豆腐汤端上来。
外面有时候刮着的冷风,会把肮脏破旧的棉门帘吹得摇摆不定。如果下着雪,有些雪就会飘落进屋子里的青砖地面上,慢慢融化。我们的豆腐汤端上来了,端汤的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苍老的男人。他在坑洼不平的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走过来,把同样油腻的木头托盘的一边搭在桌子上,我们四个就会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各自伸手去端一碗冒着热气的豆腐汤。
四碗汤摆在桌子上,空中飘散着袅袅的白气。等着豆腐汤慢慢变凉的时候,烧饼也出炉了。每个人一碗汤,两个烧饼,这样的冬日,这绝对算是美味。
粗瓷的大海碗里是切成细长条的炸过的金黄的豆腐,飘着的几朵香菜,偶尔出没的一两点香油,一股子独特的气味儿在饭馆儿里飘荡。我们捧着碗,热量透过两只手在周身开始传递,眼睛盯着碗里面半沉半没的白黄交替的豆腐,肚子里在欢快地起舞,所有的跟食物相关的器官和感觉整装待发,严阵以待。
我们吸吸溜溜地喝一口豆腐汤,再咬一口焦脆金黄的烧饼,顾不上看别人,也听不见外面吵闹的市声,这真是最完美最高级的一顿午餐。
我对这碗豆腐汤的执着的思念持续了好多年,记忆中,再也没有那么好喝又温暖的美食了,虽然,那只是一碗普通地有些寒酸的豆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