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很普通,普通得如同乡村里的每一个朴朴实实的农民。每到婚丧嫁娶时节,以白菜为主角的一道大菜就要出场了。
大锅菜在我们的方言里叫大锅熬,确切的表述应该是大锅孬,虽然最后这个字的词义不好,但是,音调完全正确。农村的红白事,其实就是整个乡村的一个聚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听到二踢脚的响声,全都向主家走去。最简单的往往是最高级的,大锅菜就是这样。院子里的几口大铁锅里,早已升腾起一片白气,抽着烟的大师傅扶着插在锅里的大铲,打量着前来吃饭的众人。铁锅里,早已香气弥漫,慵懒的主角大白菜,鼓起肚子如同金块一般的豆腐泡,横七竖八,深入浅出的透明状的粉条,当然少不了被切成一片片的层次分明早已呈酱色的五花肉,等待着食客的大快朵颐,狼吞虎咽。
大锅菜的经典搭配必是馒头,而且最好是那种刀切的小卷子,方方的,连在一起,用筷子串起来两三个,再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大菜,就可以或蹲或站的,或走或转着享受大餐了。冬天的时候,这一碗菜,再加上几个小卷,村里人说,给个县长都不换了!
大菜必须要用对食材,有一年我在南方,转遍了一个超市,在花花绿绿的蔬菜水果中,也没看到北方的那种大白菜。
北方的大白菜,外帮是绿的,放在屋外,天冷的时候,盖上一层破棉被,可以吃到来年春天。大锅菜一定要用这种白菜,剥去外层的已经蔫了的帮子,清洗干净,就可以加工了。少年时期的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做饭的大师傅左手拿白菜,右手持菜刀,飞快的旋转着,白菜被一片片的削到大锅里去,一时间叹为观止,惊为天人。所有准备好的食材要按不同时间先后上场,才能最终成就一锅汤浓味美,滋味悠长的大锅菜。奇怪的饮食习惯,不同的口味差异,但是,对于大锅菜,有抵抗力的基本没有。
人生就是这一锅大菜,纯朴,丰富,经过熬煮,才有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