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河流是大地上的血脉,我家乡的那条河顶多算是毛细血管。
那条河几乎默默无闻,小到一般的省级行政区地图中都不会出现它的影子。
它就在我们村庄的西边,沿河有些杨树,那些树已经更新换代了一次了,原先的树更高大,也更稠密,从很远的地方看过去,你只能看到一团团黑黑的影子。那时候,河流还有高高的堤坝,那些大杨树就长在堤坝上面,俯瞰着清清的河水,仰望着蓝蓝的天空。
我曾经在一个夏天沿着河溜达,身后跟着我的女儿,还有我娘喂养的一条灰色的小狗。
夏天是河流最丰满,最妖娆的季节,所有的生命形态全部都得以展示出来。那些密密麻麻的芦苇杆布满了河岸,使得并不宽阔的河面更加拥挤不堪。那些水闪着蓝宝石一样的光芒,幽幽的,神秘莫测。有一只水鸡在水面上一闪而过,一个猛子扎进了碧蓝的河水里。它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我兴奋地招呼我姑娘往那个方向看的时候,水面上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涟漪。
这条河不知起源于哪里,我也不知道它流向何处,广袤的平原,就像干渴的肌肤,这条浅浅的河流不会给大地多少滋润,最多,只会给小孩子们带来一些快乐。
我总想起年少时快过年的时候,我们一群孩子沿着这条已经冰冻的河流去八里之外的镇子上赶集。天空高远又晴朗寥廓,大地一片萧瑟,宽广无边,衰草满地,只有河流,闪着亮亮的光,我们顺着这条河,边走边唱,一会儿在岸上走,一会儿下到冰面上,滑着走。
偶尔会看到被惊起的野兔,在岸边的草丛里一越而起,箭一般消失在远处。如果没有这条河,我都找不到年少时曾经的欢乐记忆。
后来我看见过好多条河,包括大名鼎鼎气势磅礴的长江,虽然只是黄昏时分火车上的惊鸿一瞥。还有城市里那些所谓的水系景观河流,修整地无比规矩,夜晚还有沿着河的闪烁彩灯,可是,我总觉得这些都不如故乡的那条河亲切,虽然那只是一条蜿蜒流过大平原的极其普通的小河!
想起一条小河,无声地流过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