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西 瓜

暑假还没到,学校的中午时间很长。吃过午饭,明明和小勇就凑过来,我们仨是好伙伴。曾经有一次,我和明明去看生病的小勇,三个人竟然骑自行车逃了整整半天的课,沿着白洋淀的千里堤,一路向南,直到没有了村庄和人家,才悻悻的返回。

这是漫长的夏天的正午,没有一丝风,教室前浓荫匝地,那是几棵茂盛的大槐树的功劳。我突然想起来,跟他俩兴奋地喊到:咱们去吃西瓜吧!我们家的西瓜!他俩眼睛里都放着光,我们仨一拍即合,匆匆出了教室门,骑上各自的自行车就出发了。

我家这块瓜地是我娘和我在春天的时候一起翻地播种,盖上薄膜的。我看着那些西瓜苗破土而出,从两片叶子逐渐长成四片,八片,每个叶片都毛茸茸的,似乎挂着水珠。这时候,就需要把塑料膜抠开一个口子了,这些西瓜苗需要透气了。见到阳光的瓜苗长得飞快,麦子快黄的时候,湛青碧绿的小西瓜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瓜蔓上了。这时候,为防止被偷或者牲口糟践西瓜,就应该在瓜地里搭瓜棚看瓜了。我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我和妹妹又都在上学,母亲忙里忙外的,很明显,我们家这块瓜地没人手去搭瓜棚,更不会有人去专职看瓜了。

我们在公路上飞驰,夏天的正午,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更不用说行人了。三个少年,嘻嘻哈哈的,八里地的路程,顷刻间就到了。

我们把车子放在路边的大杨树下,走向了我们家的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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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散落着零星的瓜棚的原野上,我们家的那块西瓜地显得孤单寂寞而又与众不同。我站在我们家地头,回头向他俩豪迈地一挥手,骄傲地说了一句:随便挑,别糟践就行。他俩微笑着,满面春风的走进了碧绿的瓜地。最终,我们仨,每个人都挑了一个心仪的西瓜,或抱或扛着走向大树下面。

盛夏,中午,三个少年,坐于树下,每人一个碧绿的西瓜,打开了,火红的瓜瓤,毫无顾忌的玩笑,风从南边吹过来,树叶刷啦啦地在响。吃完西瓜,手似乎都被黏住了,没有水,没有纸,就在路边,拔了几丛青草,胡乱地擦了擦,翻身骑车,奔学校而去,毕竟,我们都不想上课迟到。

晚上放学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我娘正在挑选几根不太粗的木头棍子,我问她拿这个干嘛?她忧心忡忡的说:看来还得搭瓜棚,刚才咱们一个队的你大婶说远远看见咱那瓜地招贼了,就今儿中午的事,还不是一个贼,仨半大小子,偷了瓜,吃完了就跑了。你瞅瞅,胆儿多肥!咱们得搭个瓜棚!

听完这番话,我就站在那微微的笑,把我娘给笑愣了。等听我解释完了,她也笑了,把那些长长短短的棍子一扔,拍打着身上的土,指着我:我说谁这么大胆呢!下回把同学领家来吃啊!外面多热啊!

这是我上高中时候的一件小事了。现在,明明在某乡镇当一个小领导,小勇远在天津塘沽,已经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了。我们仨很少见面了,他们还会记得那个夏天我们偷来的西瓜的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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