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极美在于它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命运的年轮在不停地转动,有时高,有时低。时光流逝,有些纯粹的美却被定格在那永恒的瞬间。如果说北方是遗世独立的佳人,顾盼神飞间倾国倾城,冷艳凌冽的气质与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交相辉映,那么南方便是微微含羞的绝妙女子,身姿曼妙、体态轻盈,大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淡雅。
提起南方,总是心生向往。东南形胜、龙盘虎踞的石头城原是金粉故都,自有烟柳繁华、书卷纸香之韵;十里秦淮,风灯明曳,青楼楚馆奏出一支又一支美妙的曲牌,在晚风中慢慢飘散;西子湖畔的暖风惹得游人只把杭州作汴州,十里长桥成就了油纸伞下千年修炼的苦苦尘缘……南朝的四百八十寺见证了王朝更迭,情世变迁,多少年风霜雨雪却始终没能抹平棱角分明的屋檐。历史长河静默深流,那些曾经的人事,随着潮起潮落湮没在长河岸边。
南方有诗书的味道,有人文的气息,只适合温婉悠长的琴瑟和鸣。不急,不徐,如月洒中庭,缓缓落入听者的心。江南之于文人骚客有一种特殊的情怀,是内心深处始终坚守的一方净土。山水的清灵,适合心如止水的人,滋养其身心,成全其美名。“春水碧雨天,画船听雨眠”,江南的美揉碎在韦端己的诗意人生里;“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江南的美寄托在李清照的云中锦书里;“杨柳又如丝, 驿桥春雨时”,江南的美浸淫在温飞卿的浅吟低唱里……
南方的情致似乎又都隐于江南的小桥流水、朦胧烟雨中,小楼一夜听春雨,能聆听到一阵山阴环合的清浅流,嗅到一股花底催归的篱菊香。南方的雨轻轻柔柔、细细绵长,总会编织出一种幻境,使人想起辽阔的江村,酒旗飘飘,清脆如笛的卖花声渐渐消失在雨巷。从窗外望去,有如张着纱幕,又逐渐融化,最终跟云山融合在一处。
无论是扇、琴、香还是雨,从平淡的器物中都能剔到南方丝丝扣扣的清幽之美。如一把被装饰得无比清丽的扇子,映出的是浮世中的繁华。扇上风光旖旎,打开是一帧风情,折上是一柄蕴藉。苏州拙政园有座扇亭,着实风朗逸致,透着扇的清雅、人的灵秀、城的幽淡,还有时光的散漫。多少南方的风情留在扇底,漾出几许妩媚与妖娆。
南方的人自与那些山水景致融为一体,在如此情调氤氲的氛围里,举手投足、呢哝软语都足见其优雅与淡然。他们甘于宁静,远离世俗的喧嚣,过滤一身的浮躁,满心期待的只是最简单的幸福,毕生所追求的也不过是静静的细水流长。
明月朗照,清风浮动暗香,我愿邀花,邀月,临风,临雪,赏那玉砌雕阑,彩云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