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慢
作者：孙晓娟
一
看窗外的阴郁
想起遇见她的那一天
久久叹息
曲折，疼痛
像从珠穆朗玛的峰顶
一路踉跄到现在
翻山越岭的泪珠
和雪花
落进冰凉的湖水
二
好快呀
距离上一次下雪过去了一年
你的玫瑰紧攥在手心
你挑拣的猴年马月黄道吉日
比古老的夏历
还悠远
你挑选的姑娘
藏在她的绣楼，数零乱的丝线
还数着天上的雪花
三
第一场雪和最后一场雪
没有什么不同
每个人都在哭自己的眼泪
不被珍惜的瞬间，没有特别的意义
不被期待的季节
生发什么凋谢什么，枯荣随意
谁的雪
一点点堆在额头
压得心疼
四
雪下得慢
凉不了这半生
滚烫的血脉
本来是一封青石，一座冰山
就好了
风霜雪雨，又何妨
冷对峙冷，寒呼应寒
倔强鼓舞着倔强
生硬欢庆着生硬
五
拍照拍摄
轮回里的这场初雪
多少人稀罕它
有根有叶有花有果的植物
常常没有，无根无叶无花无果无情的冰屑贵重
冷漠的人间，不乏荒唐
荒唐的还有
想把一块生铁捂热
把一湾冰海烧暖
六
夜色沉山路遥
趔趄着
跋涉
冒着风雪的旅人
如果你卸下了斗篷、佩剑、生锈的面具，栓好了黑马
坐下喝一杯茶吧
煮沸后的雪水
一样柔软
暖手脚润心扉
七
无论岁月里下了多少雪
最冷的
是眼前这一次
肩膀一抖，把雪
连同大张旗鼓的冷酷
一起踩碎
大地还会
长满花草蓄满春光
任风徜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