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发生在清初永泰县大丰镇。
这天,武孝廉江新胜门前来了一老一少。老的是位妇人,看年龄五十多岁,少的是个姑娘,二十出头。两人衣着破旧,一看便知是落魄之人,年轻姑娘,羞答答,倒是有几分姿色。
妇人走近院门,大声问道:“门上有人吗?”
很快,一位家人开门出来,看见两人后,嘀咕了一句:“又是两个。”然后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妇人问道:“小哥儿, 你刚才说‘又是两个’,是什么意思?”
“老妈妈,这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问,两位有什么事?”
“我们要见见武孝廉。”
“真不凑巧,我们江大爷刚好出去,你们改日再来吧。”
“我们有要事,一定要见见他!他何时能回来?”
“不一定。”
妇人还要说什么,一旁的姑娘道截住了话头道:“姥姥,既然武孝廉不在,我们走吧,别惹人家嫌。”
“那,我们可不可以见一见你们夫人?”老妇人不甘心。
家人呵呵一笑:“行是行, 但这可没准了,估计得等几年以后才行。”
“为什么要几年后?”
“哈,我家主人还没成亲呢。”
妇人“哦”了一声,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没有成亲?”
一旁的姑娘有些难为情了,拽了拽妇人说:“姥姥,这是人家私事,不能打听的。”
妇人道:“只是问一问,倒也无妨吧?”
家人说:“无妨,无妨。我家主人曾订了一房亲,可是在成亲的前半年姑娘病逝了。以后又订了一房亲,不料不等成亲,姑娘又病逝了。主人一气,便打算不再娶。”说到这里,家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姑娘,向妇人笑道,“这位姥姥,你要见我们主人,不是来做媒吧?”
“当然不是,姥姥道,“我们是要找个地方住几天。”
“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姥姥道,“我听说武孝廉江大爷交游广阔,不论谁有难来找江大爷,江大爷都会援手相助,难道说是虚名在外,这些都不是实?”
“这些都是实,我们江大爷确实交游广阔,不过……”
家人刚说到这里,被姑娘转移了话题:“刚才你说‘又是两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们还不敢说,”家人道,“你们两位赶紧走吧,到大丰镇上的丰胜客栈住下吧,等大爷回来时,我会向大爷说的,如果两位是缺盘缠,可向客栈老板说一下,把账记在大爷名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镇上,”姥姥道,“你家大爷回来时,麻烦说一声。”
“且慢,”家人突然好奇地问道。“敢问你们两位是朋友还是姐妹?”
“我们是母女,”姥姥淡然回复了一句。
母女俩离开时,家人的目光仍然追随良久,他们发现两人脚力强健,虽是远行,但无劳累之状。难道,她们是武林人物?
二
却说黄昏时候,丰胜客栈前来了一个人,刚进到客栈里,老板洪胜便立刻站起来道,“是江管家啊,难得来镇上,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哦,我是来找两个人的。”
“他们是谁?”
“你有没有见到母女俩人投宿在你客栈里?”
“有。难道她们与你有什么过节?”
“这倒没有,相反,我是来给她们送一点银子来。”
来人名叫江财,是江家庄的管家,也是武孝廉江新胜的得力助手,平日里庄上的大小事情都由他负责,即使是银钱的支出,他也做得了主。
“姥姥去过江家庄?”洪老板问。
“是的。大爷不在,没有见着,大爷知道后,叫我送银子来,免得住客栈也付不出银子,要走也走不了。”
“大爷真是疏财仗义之人啊!”洪老板道,“有次他来客栈曾经交代过,江湖朋友也好,落魄者也好,如果缺少盘缠,欠下住店钱,不要紧,人让他走,钱由大爷付,甚至是借点盘缠也可以,都由大爷还给我。”
“既然如此,你就做主吧,”江管家道,“这里有一两半银子,留在你这里,该怎么支出,就怎么支出,我还有事,回庄子上去了。”
洪老板一面收下银子,一面问道:“好久没见大爷了,不知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哦,他最近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
“你可能记得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嗳,不说了,”江管家收住话头,“庄上很忙,我还要买一点东西回庄,不再多谈。”
江管家说着转身离去。
正在此事,姥姥却从后面闪了出来。她已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姥姥冲着正在离去的江管家喊道:“管家请留步!”
听到有人喊他,江管家吃惊地回过身来,见是一位老妇人,便道:“哦,原来是姥姥啊,怎么,没有出去?我是送银子来。”——他们互相认得。
“十分感谢,”姥姥道,“不过,我有件事想问一问管家。”
“奥?不知姥姥要问什么?”,
“前几日在江家庄时,我听人说起什么两个人的事,好像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刚才你又说起一男一女,究竟是什么回事?”
“是这事啊。姥姥,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那我再问一下,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缘故,才不要我们借住庄上?”姥姥道接着道:“庄上莫非来了招摇撞骗的江湖黑道?你们有了戒心?”说到这里,她冲里面喊了一声:“玉人,把那银袋拿出来给管家看看。”
那个叫玉人的姑娘应声而出,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向桌上一放,打开来,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两百两。
“银子不多,”姥姥道,“我母女还够用,不用江家庄接济,也不会去江家庄求乞,”她回头向老板道,“洪老板,你也可安心,我们不会挂账走路的,刚才江家庄江管家给你的那银子,请还给他。”
洪老板刚要将银子还给江管家,却被江管家拒绝了:“这是我们对姥姥的一番诚意。”
见洪老板左右为难,姥姥道:“那,洪老板,你就收下管家的银子吧,将来给落魄的江湖朋友花用。”然后她又问管家,“江大爷真的不在庄上?”
江管家道:“真的不在,只是中间回了一趟交代一些事情后,又去会朋友了。”
“何时可以见到他?”
“且候异日吧。”江管家道拱手道:“在下告辞。”
三
江管家离去后,姥姥转向洪老板:“洪老板,那一男一女是怎么回事?”
江管家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这一男一女是夫妻俩,他们在江家庄落脚半个月后,却神秘失踪了。”
姥姥略吃一惊:“是被杀了么?”
“没有,只是走得无影无踪,而且卷走了江家庄几百两银子,还偷走一样宝物。”
“什么宝物?”
“玉佛。”
“这玉佛有什么奇异之处?”
“玉佛是江大爷传家宝,是一尊玉雕的佛像,它奇在能知晴雨,如果明天是晴天,玉佛全身是干的,阴天也是这样;如果明天会下雨,玉佛身上便湿湿的。江大爷对这家传之宝十分爱惜、珍贵,也常展示给人看,江大爷虽然也是个江湖上的人,但他自恃是个好人,不信会有人打玉佛的主意,怎料却被那一男一女偷走了。江大爷很生气,托朋友四处打听是谁下手,发誓一定要把东西追回来。”
“哦,原来如此啊。”姥姥道,“难怪他不欢迎我们借住庄上。”
…………
入夜后,客栈安静下来。
未到午夜,街头闪出一条黑影,轻身功夫虽不高明,却也了得。黑影在高处打量了片刻,随后直奔洪家客栈而来。他撬开窗户,进入一个房间。亮火看时,却猛然一惊:面前竟然站着一个人!
“你好大胆,竟敢闯进姥姥房间。”
那人扭身想逃,姥姥一伸手抓住他肩膀,他回身一拳打来,姥姥出掌抓住他的拳头,冷冷道:“再不放乖,你便走不出这房间。”
那人拳头被姥姥抓住,疼得浑身冒汗,叫饶道:“老人家手下留情,恕小的有眼无珠。”
“那好,我有话问你。你别想逃走,若再轻举妄动,我会折你一臂一腿。”
“小的不敢。”
姥姥点亮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三十岁左右,两只鬼眼,是个江湖黑道。
“老实说,来做什么?”
“偷银子花。”
“你怎么知道我有银子?”
“我曾看到放在桌上的银包里有白花花的银子。”
姥姥哈哈一笑:“难道你不觉得我房中少了什么?”
“这个……少了一位姑娘。”
姥姥喝道:“老实说,你何时知道我有个姑娘?”
“和姥姥一起住在客栈中,小的当然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龙伸。”
“龙伸,你并没说实话。”姥姥冷笑一声道:“我来到镇上多日,并没见过你; 而我的银包放在桌上最窝眼的地方,且没有打开,即使你在暗中见到我母女,也绝不会见到包里的银子!从实招来,是什么人告诉你我母女住在这里的?”
“没有没有……没有人向我说什么。”
“知道我有银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江管家,还有一个是洪老板,只有他们两人看见过银子,说吧,是哪一个向你说我有银子?。”
“没有人说。”
姥姥喝道:“真的不想讲?”
见姥姥发怒,龙伸再也不敢隐瞒了,如实招认了……
四
这姥姥和纪玉人,并不是普通武林人物,而是赫赫有名的中原铁爪纪姥姥和九霄仙子纪玉人母女俩。他们到福建来是因为一段因缘。
却说这天傍晚,纪玉人只身一人悄悄潜行到了江家庄,她想弄清楚庄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玉人知道江家庄肯定有江湖人物,此番要倍加小心。她并不是怕什么,而是为了此行的目必须达到,不然,她们铁爪母女难以返回中原,纵使返回中原也会大损威名。
虽然天刚黑下来,但江家庄十分安静,竟然没有一盏灯光。
见此情景,纪玉人故意未掩饰行踪地在庄上走了一圈,竟未见有人出来。难道庄上没有武林人物?可她坚信江大爷肯定回来了,否则不会让江管家送银子。难道是江大爷不在乎有人夜入庄上?还是又离开了?
正在疑惑之时,忽见一个窗户亮起了灯。玉人闪身来到窗前,洇开窗纸往里看,只看了一眼便大为吃惊:房间里的人竟然是身受重伤的江新胜江大爷。而江大爷负伤在家一事,江管家却只字未提。
纪玉人奇怪,江管家为什么瞒着呢?
此时房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大爷,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那赛赤兔怎样了?”
“大爷好好养伤不必担心,那匹马我会好好照顾,不会有事。”
“叫管家好好照顾那匹马,”江大爷叮嘱,“有了这匹马,我就可以去岭南、跑中原,将那双狗男女捉住。”
“是,大爷。那阮年清夫妻俩也太黑心了……”
“他们原本就是存着坏心来庄上盗玉佛、劫赤兔,真是好歹毒啊!我想喝点东西,去做点汤吧。”
“奴婢这就去。”
房间安静下来。
纪玉人轻轻敲了敲窗子。江大爷并不惊慌,镇定地问道,“是谁?”
“纪玉人。”话音未落,玉人越窗而入。
江大爷躺在床上,面如白纸。见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深蓝紧身衣的姑娘,他点了点头,算是做了欢迎:“我早就知道九霄仙女会来……还有……铁爪纪姥姥为何没有来?”
纪玉人倒是一愣:“江大爷真是见识多广,中原铁爪和九霄仙女你也记得。”
“多次听说过九霄仙女大名,所以姑娘说出纪玉人大名我便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白天光临敝庄以及以后在镇上客栈落脚不愿接受招待的,也是贤母女。”
“正是我母女。”
“姑娘,实在抱歉,”江大爷道,“我身受重伤,借口外出,不见客人,请原谅。请坐。”
这时婢女进来,见到了玉人,不免惊恐起来。
江大爷道:“不必怕,这是客人。”
婢女捧粥喂江大爷吃,江大爷吃了几口便不再吃,名婢女离开,问纪玉人道:“不知铁爪母女来敝庄有何见教?”
“我们想知道江大爷被何人所伤?那一男一女怎会偷走玉佛?”
“唉!说来话长。”
“大爷能够忍住痛疼告诉情形吗?”
“无妨。”江大爷坐起了身子讲道:
“两个月前,庄上来了一男一女,他们说落魄江湖,要找一个地方借住,就算替人做牛做马都行,只要能换得一碗饭吃。我便留下他们。那男的叫阮年清,女的叫冷月,是一对夫妻。他们在庄上很勤奋。五天后的夜晚我听到马槽中赛赤兔在嘶鸣,平时很少有这情形的,除非有人要骑它,而这匹宝马是很认生的。我立马出去查看,果然见马在槽外面,马鞍已架上,缰绳也解开,这是有人要偷马啊,肯定是因马不肯走,偷马贼怕败露便逃走了。次日我便发现阮年清和冷月两人已离去。我坚信此事是他们所为,急慌之下赶紧回屋查看供奉在客堂上的玉佛,竟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江大爷一声长叹:“唉!真是来得不明不白,去得也干净利落!”
“噢?大爷,这来得不明不白是什么意思?”
“不瞒姑娘,这玉佛虽是一件宝物, 却非我祖上传下来的。”
“是从中原来的,是不是?”
江大爷惊讶地看了一眼玉人,继续说道:“对,是从中原得来的。那是十多年前,有一个人从中原来到我这里, 他是一位黑道人物,怕被人追杀,便小心翼翼、躲躲藏藏,而这时他已病人膏盲,他对我说,如果他死后我能好好收埋他,他会报答的,我答应了。他临死前拿出了一尊玉佛来给我,但并未说明这玉佛的来历,这就是不明不白。姑娘怎么会知道玉佛来自中原?”
“大爷,实不相瞒,我和家母万里追踪到此,为的就是这尊玉佛。”
江大爷吃惊非小:“这么说,这玉佛是姑娘之物?”
“不是。”
“是你受人之托前来寻找?”
“也不是。”
江大爷不解:“那又是为什么?”
“物各有主,那玉佛是中原连家所有,而连家虽是做官人家,却十分清苦,家中只有这样一件宝贝,乃祖传之物。有一天,连家的一位朋友找到连家,说他的母亲五十寿,便向连家借了这宝物给他母亲致贺,却不料随后遇到了神偷童德。”
听到这里,江大爷似有明白:“想必送玉佛给我的就是童德。”
“正是他偷走了玉佛。玉佛失窃后,我们气愤不过,定要把这宝物查找回来还给连家,因为他是个清官。童德得手之后在中原曾露了一下,我们便一路追来。”
“这么 说,你们早知道玉佛在我这里?”
“起初并不知道,只是听说江大爷是位江湖朋友,特来拜候,想打听打听”
“你们母女俩万里迢迢,就是为了找那尊玉佛,交还给姓连的?”
“不错。”
“钦佩、钦佩!”江大爷感叹,“若那玉佛还在我这里,我定要还给姑娘。唉!可惜被人偷走了。”
玉人并没接话,转而问道:“大爷,你怎么受的伤?”
“我见玉佛失踪,心中大怒。我待那阮年清和冷月两人不薄,他们为什么待我如此?因此我便骑了赛赤兔准备作江湖之行,定要找到玉佛,还要找到阮年清,问一问他为何如此无情无义。可不承想第一天我行经树林时,背后射来三只暗箭,我料定是他们夫妻要置我于死地!”
“大爷肯定遇到的是阮年清夫妇?”
“是的。”
纪玉人道,“这就奇怪了,玉佛既已得手,他们应该远走高飞才是,为什么还在附近逗留?”
“目的是在我这匹赛赤兔。”
玉人略有所思道:“大爷,可否将那马借我一用?我想骑马在附近走一走,料定不出三两天,那阮年清夫妻就会显身,到时九霄仙女会把玉佛讨回来交给大爷,大爷再交给我送回中原,交给原主。”
江大爷见九霄仙女要借赛赤兔,他有些迟疑了,怕再遇到阮年清这样的人。
纪玉人见他在那里犹豫,便道:“既然大爷不肯,也就算了。”然后拱手:“后会有期。”闪身而退。
不久,外面传来一阵响动,一会儿两名家人跌跌撞撞进来道:“大爷,大事不好了!马被抢走了!”
“是冷月还是九霄仙女?”
“一个陌生女子,身着深蓝色紧身衣。”
江大爷仰天长叹:“唉!丢了玉佛又丢了赛赤兔,这回真是在江湖朋友面前丢尽了脸,不如伤重死了也罢。”
家人又道:“大爷,奇怪的是赛赤兔除听大爷使唤之外,应该不听别人的,为什么那个九霄仙女去骑它,它伏伏帖帖?”
“想是它与我之缘已尽,又结新缘罢。”
“小的认为不会。”
“那就是因为姑娘是个仙女。”
五
江新胜一夜都在感慨不已。
管家江财在天亮时才知道庄上出了这么多事,赶忙进来探望:“大爷, 真料不到赛赤免也会被人抢走。”
江大爷很是沮丧:“从此我江家庄在江湖上要成为人家的笑柄了!人受伤,玉佛失窃,赛赤兔被抢,有江湖朋友问起来,我该怎么说啊。”
话音刚落,一个人闪了进来,朗声道:“小事一桩,大爷不必心焦。”
来者不是别人,是中原铁爪。
江大爷强压怒火,冷冷问道:“你来是要银子,还是要我一命?”
姥姥朗声一笑:“既不要银子更不要你一命,我是来救你一命!”
“呵呵!”一旁的江管家冷笑道:“救江大爷一命?你姑娘夺走我们大爷的赛赤兔,你不知道?”
“江管家,我找的正是你!”姥姥目光炯炯,盯住江管家:“我想问你几句话。”
“问什么?”
“江大爷待你不薄?”
“不薄。”
“你来了几年?”
“四年。”
“弄了多少金银财宝?”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侵吞大爷金银财宝?”。
见此情景,江大爷忙替管家分辩道:“江管家是不贪财的,我很信得过他。”
“既然江大爷如此信得过你,江管家,你就老实说了吧!”
“说什么?”
姥姥喝道:“你把玉佛藏在哪里?赶快拿出来!”
“玉佛被阮年清、冷月偷走,与我无关!你老糊涂了吧? 怎么扯上我了!”
“我问你,昨日是不是有个江湖黑道来做客。”
“我们庄上,天天有江湖朋友来来往往。”
“有没有个叫龙伸的?”
“是有个叫龙伸的,那又怎样?”
“他昨夜去镇上客栈中要偷我的银子,被我捉住了。”
“他偷银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你与客栈老板知道我有银子!”
“呵呵!“江管家不慌不忙地转移了话头:“说起偷,倒使我想起来,你那姑娘昨夜把我们大爷的赛赤兔给偷走了。”
“不要岔开话题,”姥姥喝道:“他被我抓住后全交待了。银子一事,正是你告诉他的并叫他下手来偷。”
“此事与我无关,如果不是你在说假话,便是那个龙伸在说假话。’
“我没有说假话,龙伸也没有说假话,”姥姥指住管家道:“是你在说假话!我再问你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你那床底下事情。”
“我床底下怎么样?”
“有四口箱子。”
管家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慌恐:“你听谁说的?”
“龙伸。”
“他……他分明是瞎编……我这就去找他来问话。”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江大爷拦住:“管家,你怎么知道龙伸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哈哈,龙伸早已离开了,是姥姥我放他一条生路,你是找不到他的。”
“我……我一定要找他回来。”
姥姥横身一拦:“怎么?想逃走?”
“姥姥,你放他走。”此时,江大爷突然发话道。
姥姥略一迟疑,还是松了口:“好吧,看在江大爷份上,放你走!”
江财趁机溜走了。
江大爷对姥姥说起了江财的来历:“……曾经有江湖朋友提醒我说江财是江洋大盗,投奔我这里是为了窝藏,我一直相信他能改过向善,因此没有揭穿他,谁料他仍在犯案。”
姥姥道:“龙伸说江财虽然藏在这里,却暗中一直与黑道来往,弄了不少金银财宝,藏在他床底下,无外人知道。那些黑道在别处犯了案,便来江家庄作客,无人来这里捉拿他们,便也乐意分给他一些。”
江大爷很是心痛:“原来,这一切他都瞒着我。”
“而他最终的目的却是玉佛。”
江大爷似有所悟:“正是。这玉佛他是随时可以偷走的。”
“但他一直不敢下手,他担心被江湖朋友知道,一旦知道他在大爷这里吃里扒外,江湖朋友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便联络阮年清、冷月偷走了玉佛,并欲盗走赛赤兔。他们的约定是:玉佛交给他,那赛赤兔,阮年清可以骑走,因为阮年清垂涎的是宝马。没想到的是这恶人竟对大爷下了的狠手。这些都是龙伸告诉我的。我女儿玉人来庄上借走赛赤兔是为了诱阮年清显身,定会给大爷一个交待。好了大爷,我们一同去江财房中看看吧。”
果然,在江财床下藏有四口箱子,满是金银珠宝。但却没有玉佛。
“唉!看来玉佛被阮年清带走了。”江大爷很是失望。
姥姥安慰他道:“大爷不必担心,我姑娘会将玉佛带回来的。”
果然,天还没全黑下来时,纪玉人骑着赛赤兔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玉佛。
原来,正如玉人所料,躲在暗处的阮年清见一个姑娘骑着他日思夜想的赛赤兔跑来跑去,便不顾一切前来劫马,他们夫妻哪里是九霄仙女的对手?阮年清被玉人打伤在地,玉人以他性命要挟,逼迫冷月交出了玉佛。
六
玉佛终于回到江大爷手中。江大爷也兑现了承诺,将玉佛交到了姥姥手上。
姥姥见他似乎有些不舍,便戏谑道:“难道大爷要反悔,不舍割爱?”
江大爷脸一红:“晚辈可以割爱,只是……只是姥姥你也要割爱。”
“我割爱?”姥姥这才发现江大爷正柔情万种地看着玉人,便呵呵大笑:“我明白,我明白,不过,你得趴下来向我磕头。”
一听此言,江大爷不顾伤痛,赶忙跪下磕头:“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九霄仙女的脸立时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