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陈宇峰接了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的陈宇峰心事重重,他一边接过妻子乐乐递过来的饭碗,一边无精打采地说道:“爸和妈,离婚了!”这六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乐乐略一迟疑,但是很快就舒展了眉峰,只是碍于丈夫情绪不好,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动筷子,灯光下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让人有一点窒息的感觉,只是乐乐的心里却有一点点偷偷地开心,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婆婆!
陈宇峰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愣愣地出神,他的手机停留在微信界面,他的父亲已经发了数十条60秒长语音,可是,陈宇峰一个字都不想听,因为他不听也知道,那里面是咒骂、是牢骚、是怨恨!
可是陈宇峰还是有一点点埋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呢?夫妻两人已经过了快四十年了,即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是早就磨合好了吗?有什么问题是四十年都能忍而此刻不能忍的呢?
这时,门铃响了!
乐乐瞥了一眼毫无状态的陈宇峰,匆匆去开门了。
来人正是陈宇峰的妈妈!
陈母温婉的脸庞上满是沧桑,似乎与往日不同,只是一向的疲惫此刻一扫而空了,反而挂着浅浅的微笑!她坐下后看着两个担心写了满脸的孩子,和蔼地说道:“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我搬到人民公园附近的楼上去了,那里安静,离着你们也都不远!你们放心,以后你们有孩子妈妈也能帮着你照看,即使以后,即使以后你爸爸有个什么,也有我呢!不用你们牵扯精力,即使离婚了,我也会照顾他!但是,现在我要离婚!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陈母看着吃惊的儿媳和不解的儿子,一行清泪终究是落了下来,略有些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能理解,忍了半辈子了怎么就忍不了!我也知道因为吃个芒果离婚听起来太荒唐可笑了!可是,我只要想到我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因为买了两个芒果吃,被自己的丈夫骂两天,我就觉得委屈!我不明白,为什么同床共枕了快四十年的人对我怎么这么吝啬?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花自己的钱买两个芒果吃就是败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是被训斥、被侮辱的那一个?再深厚的感情都会被这些训斥、侮辱消磨殆尽,更何况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消磨了!我只想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安置家里的摆设,安排好一日三餐,有空闲的时间就去看看书、溜溜弯,而不是一个只听话服从的妻子木偶!”
陈母的一行话说完后,屋子里是如水的沉寂,可是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万般的情愫在涌动,有淡淡的伤感,有浓浓的歉意,也有一些淡淡的迷惘……
陈母牵着乐乐的手,认真地说道:“乐乐,虽然我是你的婆婆,但是我也是一个妈妈,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我的女儿过我曾经的日子,我想我会疯掉!所以,乐乐,听妈妈的话,你一定要坚持住自己的底线,不要一味的忍让!”乐乐的眼中终于起了水纹,鼻头酸涩地点了点头。陈母又转过头来看着陈宇峰,认真地端详着,然后伸手拉着儿子的手,略有些难过地说道:“对不起,儿子!最终,还是让你面对了爸爸妈妈之间的难堪,也让你承担了很多爸爸妈妈的错误!刚才,我和你爸爸已经谈过了,他以后除了正常的生活往来,不会额外来找你麻烦……”
“妈……”
陈宇峰双手捂脸痛苦地哭喊着!
夜渐渐深沉,只是还有很多人难以入眠,因为心中的惆怅和难过,陈宇峰和乐乐就是其中的两人。他们夫妻两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头抵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陈宇峰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乐乐的头顶响起:“乐乐,你放心!我不会是我爸的!”乐乐的眼泪滚落下来,紧紧地抱着丈夫,哽咽地说道:“嗯嗯,你不是爸爸,我也不是妈妈,我们不是他们,我们不会离婚的!”回应她的是紧紧的拥抱……